第8章
应天府。
月亮躲进乌云之后，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之中，各处的小路上不停的又禁卫军巡视，其中还夹杂着僧侣模样的人。
刚刚入主皇宫，朱棣还在为建文帝的下落而担忧，养心殿内的灯光亮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还未熄灭。
朱棣深知自己登基并不光彩，前几日入宫路上被旁人咒骂也只做充耳不闻，如今时局动荡，隐患过多他并不想太过节外生枝。
殿门轻微开合的声音甚至未曾让他回过神了，等到那小太监弓着身禀报之时，方才看向对方。
“陛下，朱将军求见。”
天色并不早了，再过个把个时辰便要上朝，朱能究竟有什么急事，竟这么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宣。”放下手上的奏章，揉了揉劳累了整夜的眼睛，等到朱能走进来的时候仿佛已经完全褪下疲惫。
虽然朱能还没开口，但光是站立在那里之时散发出的氛围就知道这次他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发生了什么？
朱棣的心里紧了紧，他刚刚登基，四境未稳，若是此时出来什么大事也是棘手。
朱能看朱棣一脸凝重，紧锁着眉头也知道他心里不甚安稳，赶紧行过一礼：“陛下，胜州来报，有一队鞑靼人侵入……”
“什么？”龙椅上的朱棣将手上的奏章狠狠拍在案几之上，下一刻就从上方走下了，直接走到了朱能的面前：“鞑靼人？”
朱棣在发动靖难之变的初期也曾被这些异族人攻击过，后来确实许下重诺方才止息，可边关的小型摩擦却是不可避免，他忙着夺位也顾不得这么些许。
没想到，鞑靼倒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朕记得，武定侯郭英就在胜州？”凝眸沉思了半晌，朱棣才再次抬头看向朱能：“军情如何？”
朱能道：“武定侯自被罢官便卸了所有职务，如今并未在胜州，胜州被突袭，城内混乱一片……”
朱棣脚踏尸骨登位，自然知道战争究竟有多么残酷。
这群鞑靼人！
该死的鞑靼人！
如今大明因连年内战空耗巨大，这些异族又向来只看重眼前，若是不能好好的震慑一番，必定要麻烦不断，甚至可能动摇国之根基。
这可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如今战况如何？可攻破城门？”朱棣也做过三军统帅，自然一开口就是直击重点，半点废话都无。
“陛下，此次鞑靼人攻城实在突然，多处发起进攻，胜州多四处增援，城内空虚，给了那群异族之人可乘之机。”
“你说什么？胜州破了？”朱棣这下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如今大明内耗，若是鞑靼真的来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陛下，情报显示鞑靼人集结军队已往应天来了。”
“此话当真？”朱棣说出口的语气不知怎的透出一股凝重，在危机面前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上位者所特有的气势。
“陛下，这情报说起起来和武定侯家里还有些关系。”
“郭英？”朱棣眸中不由得散发出一股疑惑，之前不是说武定侯并不在胜州吗？这事怎么又会和他有关系。
朱能知如今朝堂震荡，朱棣信得过的人实在不多，朝中又分为好几个派系，人人都是如履薄冰，加上前几日正是关键时期，武定侯的折子没承到御前倒也不知道该怪谁。
连忙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的与朱棣说到分明些，也好让朱棣心中有数。
就在前几日，朱能收到来自胜州武定侯府的书信，信中提到郭家的新姑爷叶廷桦对胜州形式的预估，以及郭府夫人带着家仆南下应天的消息。
最开始朱能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去找过一次姚广孝后，对方发现其信中附带的诸多军士动向与分析与当今天下形势十分吻合。
朱能自朱棣靖难之变过程中屡立战功，自然不是什么头脑简单之人，只经对方一番点播，便俨然惊出一身冷汗。
等到二人顺着线索往回查，自然是发现了许多从前未曾发觉的蛛丝马迹，因此在最后查明之后，连一刻都耽误不得的入宫面圣。
“你说的朕知道了，未曾想如今局势已经紧迫如此，朕却一丝风声都未曾听到。”低垂的眼眸不自觉闪出一丝暗芒，被对面的朱能捕捉到却只当不知。
如今局势混乱，浑水摸鱼之人也未尝没有，能够在皇庭之内，朱棣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些小动作，定然是别有居心。
但这些个事情便不是朱能需要关心的了，他只要保证朱棣能够安稳的做好皇位，哪怕是别有所图之人，也只能看着眼红罢了。
“行了，朕有什么不清楚。”看到朱能一副垂手而立的样子，朱棣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如今朝堂内外与他齐心之人极少，众多建文老臣更是对他诸多口诛笔伐。
有些烦闷的捏了捏眉心，更是要朱能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说起来朱棣登位也不算太光彩的事儿，自然有的是人想要再将他拉下去。
“如今朝堂之内乌烟瘴气，边关异族又屡屡来犯。”朱棣说到这里倒是一顿，当初发动靖难之变初期，朱棣确实是与鞑靼和做了协定，鞑靼也确实龟缩了一段时间。
但如今对面已经能够看出明显的图谋，恐怕被人挑唆，简直就是长在大明边关的一颗毒瘤。
朱棣不由得更加烦躁起来，没有识得的人为这帮异族规划，他们这次又怎么会来势如此凶猛？
“真是一群不识前物的蠢货，也不知应允了鞑靼什么条件，竟是弃我大明江山与不顾。”
朱棣深知战乱会带来多大的苦难，脑海之中无时无刻不再闪现大明百姓究竟会受到怎样的灭顶之灾。
这些异族对汉人可是分毫同情心都无，“砰”的一声直砸在厅内的桌子上。
“陛下。”朱能面对如此暴怒的朱棣，轻声唤了一声，也正是这一声唤回了朱棣的理智。。
他不能乱。
冷静。
他是一朝的君王，若是他乱了那么整个大明就要完了。
“朱能，随朕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