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君子
相传在明朝末年,关东山一带盗匪猖獗。民间失窃事件时有发生,由于盗贼都是昼伏夜出,善于伪装,这让当地官府甚为头疼。加上平日里官府人手有限,无暇顾及,盗贼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方官无奈之下只好上报朝廷。不久后,朝廷便派了一名“异人”来协助办案,听说此人有鬼神不测之术。一时间弄的盗贼们人心惶惶,大部分都有所收敛。但总有那么几个愣头青,不怕死的,李大卯就是其中一个。
李大卯也是个惯犯,但他自称梁上君子,他也听说了关于术士的消息,但他毫不在乎,他认为那是官府无能,故意放出来吓唬他们这些人呢。
这天半夜,他在县城附近踩点,后来在一对做小生意的老两口家顺得大钱三贯,白银二十两。得手之后便兴致勃勃的向别处逃窜。干他们这行的,得手之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的越远对他们来说越安全。所以李大卯不敢懈怠,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夜。中午时分,他走过一片树林里的时候,肚子饿的直叫。他心想:赶了一夜的路,应该没什么事了。于是他稍微休息一下,便开始去找吃的了。
凭借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在不远处的路边找到一个小酒馆。他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眼下刚过午饭时间,所以小酒馆里并没有几个人。掌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收拾桌子,李大卯瞅了一眼,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好看,但收拾桌子的样子也韵味十足。老板娘看到有人来了,连忙过来招呼李大卯坐下。
“这位客官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老板娘问道。
“我有要事在身,吃完饭还要赶路。”李大卯回答道。
李大卯点了一只烧鸡、一斤牛肉,一壶竹叶青。过了一会老板娘把酒菜端了上来,李大卯便大口吃了起来。酒足饭饱后。李大卯又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眼,醒来时太阳已快要落山了,老板娘在柜前算账,李大卯整理好行头,摸了摸包袱,看钱财还在,便拿出些碎银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去。走出酒馆,李大卯看着远处的荒山野岭,找了条小路向前走去。
李大卯快要走到半山腰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壮士,壮士,请留步。”李大卯回过头看到一个壮汉朝他赶来。只见那壮汉肩膀上放着一根扁担和一根绳子,看样子像是个挑夫。那壮汉来到他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说道:
“这玉佩可是你的?我在你后面捡到的。我看这附近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断定可能是你落下的。”
李大卯心知肚明他哪有什么玉佩,但以他的经验,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玉佩可以卖个好价钱。眼前这人又是乡野村夫,看样子挺老实的,不如借机来个顺手牵羊。想到这里,他假装在腰间一摸,慌忙道:“啊,正是我掉的,可能是刚才解手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幸亏被你捡到了。我是我的家传信物,如果弄丢的,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然是你的,那物归原主便是。”说着壮汉把玉佩递了去。李大卯接过玉佩,假装仔细看了一下,便放入了腰间。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送给壮汉以表谢意。壮汉连忙回绝道:“此物非我所有,虽一毫而不取,壮士不必多礼。”李大卯见此好作罢,准备继续赶路。谁当他刚转过身,一条扁担便重重地打在了李大卯的后脑勺。李大卯还没来得及叫一下,便倒地昏死过去了。
那壮汉也不管李大卯的死活,先从他身上解下包袱行李,检查了一下,便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从李大卯身上取出刚才给的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最后扛起李大卯向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那壮汉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把李大卯给埋了,这时他看到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口旧棺材,棺材旁边刚好有个坑。那壮汉心想:今天这活干得真痛快,想什么来什么。那壮汉走近一看,棺材盖是开着的,坑也是新挖的。他一下就明白了,这肯定别人起了坟后丢下的。
那壮汉想都没想,一下子就把李大卯扔进了棺材里,然后又把棺材盖盖好。这时他发现地上还有几颗棺材钉,于是他捡起石头就钉了起来。钉好后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便扬长而去不知所踪。其实这个地方是是片坟地,附近村的人要是死了都埋在这里。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猫头鹰发出了瘆人的叫声。动物门也开始出来活动了,一条饥饿的野狼在树林里寻觅着。它远远的就嗅到了棺材里的肉味。他两眼放光,向天“呜……”的叫了一声后,兴奋起来。开始用牙齿咬棺材,时而脖子一硬,用脑袋撞向咬过的地方。狼的聪明这会全部用到了寻找食物上。但动物毕竟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这条狼把棺材咬开一个洞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当狼看到棺材里的食物时,迫不及待地就上去咬,但是洞口太小了,脑袋进不去,它只好用爪子去抓,李大卯的脸上被抓了几条血印。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来了一伙人,手里高举着火把,吵吵闹闹的向这边走来。野狼看到那么多火把和人,扭头就跑。
其实,这伙人是来挖坟坑的。因为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坟坑都是在夜里找人挖好,等天亮就出殡。
再说李大卯被壮汉一棍子打下后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虽说被扔进了棺材里,但这一口旧棺材,没有那么严实,透气的地方还是有的,所以李大卯才没有被憋死。当野狼用头把棺材撞破一个洞时,凉风吹进去,李大卯就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后的李大卯看到四周黑乎乎的,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脑袋狠狠地撞在了棺材盖上。他心想这是在哪儿呀,怎么还坐不起来了呢?他糅了下眼睛借着野狼撞破的洞向外一瞅,差点没吓死。原来自己在棺材里呀!他这时才忽然想起自己应该是被壮汉打晕了之后放进来的。
这时李大卯看到了那伙人正在举着火把挖坟。他想:这些人应该是在挖坑准备把他给埋了。想到这里他赶紧找出随身带的刀。准备把棺材上的洞弄大些好让自己能够出来。终于他的头可以出来了,他吃力的向外爬着。就在这时,一个人过来撒尿,看到棺材那里好像有人在动,吓的大叫一声:“有鬼啊……”
大家听到他这么一叫,都往这边看,在昏暗的火光下隐隐看到一脸血污,披头散发的东西正在从个棺材里爬出来。又是荒山野岭,半夜三更。一下子都吓得扔下东西,撒腿就跑,哭喊着向远处跑去……
李大卯看到那群人跑远后,慢慢地站起起来,用手捂着脑袋,缓缓的向山下走去。但他刚走没多远,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经验,他感觉到后面有东西在跟着他……
他慢慢地转过头,突然有只毛茸茸的爪子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肩膀。原来那只野狼根本没走远,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直盯着他呢!野狼见那伙人都走了,而李大卯又是独自一人,就悄悄地跟了过来。找准机会,两只爪子一下子就抓住了李大卯的肩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大卯心里清楚的很,只要他敢回头看,那野狼就会一下子咬断他的喉咙。
再说这李大卯既是山贼,那么它对动物的习性还是很了解的,当然也会有对付它们的方法。只见李大卯把脖子一收,用两只手瞬时抓住狼的两只前爪,然后用力向前一摔,紧接着一脚踩住了狼的脖子。野狼只有两条在挣扎着,其他部位已被困住动弹不得。李大卯想包袱被人抢走,狼皮或许还能换点钱,于是用腰带将野狼捆绑起来背着下山去了。
李大卯一瘸一瘸地再次来到白天吃饭那家小酒馆。这时候鸡已经叫了,老板娘已经开始准备一天的食材了。李大卯看见屋里亮着灯光,赶紧上前用力的拍打着门。“开门!快开门!”
“来了,来了!”只听老板娘在屋里应和着。过了一会儿,老板娘把门打开了。当老板娘看见李大卯满脸血污而背后又背着条狼,着实吓得不轻。李大卯见状连忙解释道:“老板娘不用害怕,我是猎户,刚才抓狼的时候被狼给弄伤了,想过来休息一下。”听到这里,老板娘也松了口气请他进来。只见李大卯把狼往门口的空地上一扔,转身进了酒馆。
李大卯进屋后,老板娘给找了间客房,又给他打了水,让他早点休息。李大卯经过白天这一遭,捡回一条命属实不易。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虽然现在已经非常疲惫,现在到了这酒馆却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不踏实,也许是太困了,最终还是睡着了。
当李大卯再次醒来时,日是日上三杆了。他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酒馆城传来的吵闹声给惊醒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大卯只到酒馆的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夫人,开门啊,我回来啦!”
老板娘听到后赶快把门打开并说道:“当家的回来了,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酒菜,你赶紧吃些,吃完后好休息,这一夜你辛苦了!”
“夫人,我们既然接了这个拼命的活,就该吃的了这份苦,何须提辛苦二字。不过昨夜好险,还好我去的及时,如果再晚去一刻,后果可就言重了,那老两口把绳子都系好了……还好我及时赶到,把钱还给了他们!”那男人说道。
李大卯听这男人的说话,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怎么这么耳熟呢?会不会是哪个熟人?想到这里李大卯起身走到房门口,通过门缝里悄悄地向外瞅,瞬间惊呆了:那人竟然是打晕自己并且想弄死自己的那个壮汉,这人竟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这难不成是一家黑店,那这回又落到他手里了,肯定死定了。想到这里李大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上好房门,蹑手蹑脚地回又回到床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时又听到老板娘说道:“既然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我就把这单活给做个标记,以免日后忘记。”只见老板娘从柜台上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后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好后又放回了柜上。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壮汉已吃饱喝足。老板娘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回屋歇息去了。随后老板板收拾好桌子,便去准备打水给壮汉洗衣服。等到屋里传出壮汉的打呼声,李大卯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于是等老板娘去打水的时候悄悄地走出房门,准备离开。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柜台,柜台上放着那个账本。他想到老板娘刚才说的话,非常想知道上面记着什么。于是就走上前去打开来看,打开之后看到的东西让他目瞪口呆,因为他在上面看到了他的的详细记录:李大卯,二十八岁,旁边是他的画像。然后记载着哪年哪月哪天,在某个地方,谁的家,偷盗铜钱三贯,白银二十两,此人将会在某日经过野虎岭……最下面有一行像是刚写上去的批注,想必就是刚才老板娘所写:某年某月某日此案已结,钱财已归还,李大卯已就地正法。李大卯看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咽了下口水,脸上开始冒汗。他又翻了一页,上面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记录的东西都差不多,先是名字,后面是画像,而后是盗窃的日期及脏物数量……
这时的李大卯才明白原来江湖术士的传闻是真的:相传术士准备一碗清水,贴上符语,旁边放一面铜镜,然后开始施法。盗贼的画像,姓名,盗窃的详细信息和逃跑的路线都会显示在铜镜上面。然后官府通过飞鸽传书把这些信息通知给相应的地方官,然后派人缉拿,把找回的钱财归还给想应的失主……李大卯吓得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往下看了,将本子合上后,赶紧逃离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