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之事

　　前段时间休息回家看望父母，吃了晚饭，和父母在院子聊天的时候，邻居王爷爷听说我回来来看看我，我从小就喜欢和小伙伴去王爷爷家玩，因为王爷爷回给我们讲许多的灵异怪事。

　　爸爸从屋里拿出冰好的西瓜打开，刚开始我们都在谈论最近发生的事，多半是我说他们听，每次回家父母总想听听我说一说我工作和生活的点滴来判断他们儿子的生活，说着说着说到村里（按辈分我应该称呼叫嫂子）的女人，女人的丈夫（我大哥）常年在外打工，我嫂子就带着孩子在家，大娘（我嫂子的婆婆）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大伯（大哥的父亲）在大哥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大娘含辛茹苦的一个人把大哥养大。人家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别说这是婆婆，嫂子和大哥刚认识的时候，大娘就各种不满意，看不上嫂子，觉得她长的不好，配不上自己风度翩翩的儿子，对嫂子百般挑剔，奈何大哥喜欢，不顾母亲反对执意和嫂子结了婚，结了婚之后嫂子又给他家生了个儿子，大娘不再挑剔嫂子，时间久了大娘对嫂子还是挺好的，带孩子做饭，干农活，每次做好饭总是大娘喂孩子，嫂子先吃，嫂子吃了饭带孩子玩，大娘再吃饭，收拾。嫂子和孩子换下来的衣服大娘看到马上就去洗了，大娘对嫂子的好，全村人都看在眼里，无不羡慕嫂子的生活。可是去年大娘生病了瘫痪了，大哥又要出去干活挣钱养家，照顾大娘的生活就落在了大嫂身上。大娘刚生病的时候大嫂还是很尽心尽责地照顾，给大娘勤换衣服，推大娘出去晒太阳，时间久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大娘，嫂子就显得心不从心了，一次刚干完农活回来，孩子哭闹，哄好孩子大娘又尿床了，嫂子觉得这样日子什么时候才起个头，有人说‘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骆驼身上的每一根。’这一刻嫂子彻底崩溃了，她觉得身心疲惫，嫂子对着大娘发了好大一顿火，那天嫂子哭着说了很多，邻居们听到，也来劝嫂子，从那以后嫂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照顾大娘也没有那么用心了，大娘尿了或者拉到床上，嫂子也不勤换洗了，长时间的卧床不起，导致大娘身下全身腐烂，屁股长满了痤疮，在我回来的一个星期前大娘去世了，听到这里我们几个沉默了，一会王爷爷说：“唉——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给自己积德，原来在我娘家村里……”说到这里王爷爷沉默了，王爷爷的沉默激发了我探究结果的好奇心，我就缠着王爷爷给我讲他们村的故事。王爷爷吃了我递过来的瓜，放下瓜皮开始讲这个故事……

　　这件事发生在王爷爷小的时候，那时候的王爷爷也就七八岁，王爷爷邻居家的女人，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女人的男人是个妻管严，不敢说女人一句，女人对她公婆无恶不作，（因为生男人的时候，婆婆伤了根基，一辈子就生男人一个孩子）在一次婆婆给女人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擦烂了一点，回去之后不敢告诉女人，等女人再次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女人问婆婆：“我衣服怎么烂了？”“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挂在洗衣服的石头上划烂了。”婆婆小声的回答，听到这里女人火冒三丈：“好你个老东西，我看不是不小心划烂了吧？是你故意的，看我不顺眼就把我衣服弄坏了。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人，就因为我前几天饭做少了，你没吃上饭，你就报复我。”婆婆小声想解释一下，可是女人说完话一掌把婆婆推开走了，婆婆被女人一掌给倒在地，半天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晚上男人从地里回来，女人就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告诉了男人，男人没有一点判断力，就盲目地认为是婆婆的错，晚上婆婆和老头子都要睡下了，男人一脚踢开门进去劈头盖脸地骂了婆婆一顿，老头子和男人争吵，被男人扇了一巴掌。那天晚上婆婆和老头子一夜未眠，婆婆哭了一夜，第二天看着孙子孙女们，婆婆自我安慰：“孩子多，女人难免心烦气躁，等孩子们大了就好了。”婆婆的退让让女人更变本加厉，让婆婆和老头子干最重了活，吃她们吃的残羹剩饭。过了有差不多半年时间，婆婆生病了，女人不想给婆婆买药，就把婆婆和老头赶到荒废已久的窑洞里生活，婆婆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体，女人也不让老头进家，婆婆不想拖累老头，在一天傍晚婆婆跳水死了，听到婆婆跳水的消息，村里人都跑来救人，最终婆婆死了，婆婆死了之后女人冲进窑洞里把婆婆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拿走了婆婆的一对银镯子，拿走银镯子之后也不好好安葬婆婆，就让她男人用一张破席随便拿去安葬婆婆，老头气不过，想找人来安葬婆婆，可是老头不管找谁，女人去就去别人家大吵大闹，村里人没人敢去帮老头，最后老头一人用木头给婆婆做了棺材，又一个人一点点挖坑埋葬了婆婆。

　　埋了婆婆之后，老头越想越气，一怒之下一把过烧了女人的房子，女人怕老头在做更可怕的事，从此不相往来，就这样，老头还是一个人在窑洞里相安无事的生活着。

　　幸好老头的孙子孙女们都是好的，大孙子结了婚，因为娶的媳妇不是女人给挑的那个，女人不喜老大媳妇，结婚当天就分家了，说好听是分家，其实就是把他们两夫妻赶了出去，媳妇生孩子，女人也不管，孩子大点媳妇要干活，老头看着孙子苦就帮孙子媳妇看孩子，老头很勤快，帮孙子家养了好多鸡，鸡下蛋卖钱了，孙子媳妇就给老头买点心，买衣服。就这样老头和孙子一家生活在一起，女人知道了之后跑到老大家闹了一场。还拿走了好多鸡蛋。

　　老头年岁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弥留之际老头回忆着，从女人嫁过来到现在没给他叫过一声爹，没给他做过一顿饭，更可恶的事不管他们二老死活，从老头生病到现在没拿过钱，没买过药。要不是孙子和孙子媳妇照顾的好，老头也活不到今天。

　　老头死后，孙子把老头和婆婆合葬在一起，看着就剩一把白骨的婆婆，孙子抱头痛哭，他们又重新给婆婆买了棺材，把老头和婆婆厚葬了，下葬那天，女人和男人都没到场，要把棺材放进墓穴的时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狂风四起，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一会天晴了。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去世的人心有怨气，怨气不散会变成厉鬼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转眼老人头七到了，人们看着这几天相安无事，也就放下心来过平静的生活，老头头七的那天晚上，男人和女人在睡觉的时候，女人感觉好像有人掐着她脖子一样，女人掐的喘不过气来。脚胡乱的蹬着男人，任凭女人再蹬，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就这样过了一会女人好了，男人也动了，女人问男人为什么不动，男人说他感觉好像有人压着他的胳膊和腿一样。平静之后的男人和女人唏嘘不已。

　　第二天女人去河边洗衣服。去的早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只剩下女人了，洗的时候女人总感觉水里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女人揉揉眼睛什么也没有，接着洗的时候女人感觉那双眼睛还在，接着女人感觉水里有人拉她，“扑通”女人掉到水里，女人在水来回扑腾着，她想喊救命，可是她怎么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女人感觉好像有人在水底拽着她的脚使劲把她往下面拉。就在女人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一个放牛回家路过的村里人把她救了，回去之后女人生了场大病，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毛病，女人就是胡言乱语每次看见人就说：“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村里人都小声议论说是女人的婆婆回来找她了。慢慢地女人好了，好了之后的女人再也没有昔日的嚣张跋扈，每天沉默寡言埋头干活，就是女人再也没有去过那条河边。

　　转眼老头已经去世一周年了，（老人一周年的时候他的后辈是要去坟上给老人烧纸的。）这天只有老头的大孙子带着媳妇孩子去坟上祭拜。

　　这天晚上男人家里灯泡坏了，男人拿个凳子踩着换灯泡，男人换好灯泡下来的时候觉得有人推了他一下，男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要说那凳子没多高，摔下来也没事，可是男人就是摔断了腿，男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那段时间男人家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总是无缘无故的，不是东西找到了，就是一到夜里男人老二儿子家的孩子就哭，一直哭到窗外公鸡第一声啼叫就不哭了。白天一天好好的，晚上接着哭，公鸡叫了就不哭了，一连哭了几天，就有人对女人说，会不会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找个人来看看。

　　女人半信半疑地去找了神婆，神婆来到她家一顿做法只是，神婆就坐在凳子上休息，突然神婆一激灵站起来，神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屋里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和婆婆一模一样，指着女人厉声大骂：“你说说你嫁到我家，我哪里对不起你，我给你洗衣，做饭，照顾好自己，哪一顿不是你先吃了饭，吃了饭之后我再吃你剩下的，就是喂几年的牲口也是有感情，你好狠的心，就因为我不小心划破你的衣服，你就不依不饶，就因为我生病，你看着我不能再替你干活你就把我二老赶出去，我尸骨未寒，你就抢我东西。”然后神婆又手一指指着男人：“因为生你我落下病根，一生就你一个孩子，我和你爹含辛茹苦给你养大，从小到大捧到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可倒好，到头来你听你媳妇的话，你不顾我生你养你之苦就给我一张破席。你夫妻二人同流合污，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完话神婆就倒在地上，一会神婆起来，背着手走路的样子和老头一模一样他走到男人面前看着男人说：“我和你娘哪点对不起你，让你这样痛恨我俩，从你娘死后你把我赶出家，生前你不伺候我，死后你不看我一眼，你们一直视我和你娘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我大孙子，我早死了，我大孙子哪里对不起你，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不帮助他，让孙子媳妇不出满月都去洗尿布，你枉为人子枉为人父。”说完这句话神婆坐在凳子上。

　　一盏茶之后，神婆站了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神婆告诉男人：“你们家的事，老身无能为力，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我已经和你父母交涉过了，你去父母坟头磕头认错，要好好善待你家老大，你家老大是老头子唯一放不下心的。”说完神婆收拾东西回去了。

　　“那后来呢？”我催着王爷爷赶紧讲下去。母亲看我一眼，我不好意思的吐舌头。

　　王爷爷喘了一口气接着说：“第二天，男人带着女人买了很多供品银钱去老头坟上痛苦认错，又去老大家祈求老大的原谅，自己生身父母，老大不能像男人对待老头一样，也就原谅了。从此女人消停了，再也不敢到处惹是生非。”王爷爷讲完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天色已晚，王爷爷什么时候回去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很晚不能入眠，想了很久很久。

　　故事到这儿结束了，给人们留下警钟，天下无不是父母，人心换人心，毕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