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笑的狐仙
北宋年间,江都县有一书生名叫杜宇生,杜宇生非常惠,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其父早年去世,杜家又是三代单传,所以他的母亲将他视为掌上明珠,杜家在当地也算是大户人家,杜宇生平日里除了在书房读书之外,母亲从不让他到外面与纨绔子弟来往。
这天,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他舅舅家的儿子郭枫林来给姑妈请安。郭枫林比杜宇生大几岁,家里是做生意的。郭枫林给姑妈说想请杜宇生一起出去踏春赏花,杜宇生的母亲没有拒绝。郭枫林于是来到书房叫正在读书的杜宇生,郭枫林打开书房门便笑道:“你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恐怕要变书呆子了。今天是上元节,别读了,跟我一起出去玩吧。”杜宇书面露难色,郭枫林接着道:“我姑妈那里我都说好了,放心吧,赶快走啦!”
杜宇生这才高兴地把书一合便跟郭枫林走了出去。出门前他母亲还再三叮嘱:“出了门要格外小心,一路上好好跟着表哥,不要贪玩,一定要早去早回……”
上元佳节,热闹的大街上游人如织,美女如画。杜宇生看得目不暇接,激动的对表哥说道:“早知道大街上如此热闹,我非天天来玩不可。”郭枫林取笑道:“你真是读书读糊涂了,今天是上元节,一天也就这么一天,所以才这么热闹,平时哪有这么多人,走,我带你去东湖那里,那里才叫一个热闹……”
两人刚到湖边,郭枫林家的一个小伙计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郭枫林道:“少爷,家里来了一个临安的客人,说要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谈,老爷请你赶快回去,要不然就被别的商人抢前了。”郭枫林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准备先把杜宇生送回去,他说:“贤弟,这做买卖就和你赶考一样,一刻也耽误不得,我先给你送回去,改日有空了我再带你出来玩。”
这杜宇生刚到这热闹之地,游兴正酣,看到天色尚早,又看到湖面游船上来来往往,游玩的女子甚多,不愿回去,便道:“表哥你先回去忙吧,天色还我,我再玩一会,等会我会自己回去的,你放心好了。”郭枫林听见此,便和伙计先行回去了。
杜宇生送走表哥之后,自己乘着兴致来到湖边,找了一条小船,独自登船游览。东湖中风景格外秀丽,杜宇生尽情地欣赏着美景和来往的船只。突然,杜宇生的耳边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杜宇生一下子被这笑声给吸引到了,他循声找去,只见迎面驶来的小船之上一位姑娘带着一个丫环,容貌绝世,笑容满面。两船相交之时,杜宇生看得目不转睛,竟然忘了男女之间的避讳,竟是看的呆了。姑娘笑着转身对丫环说:“小翠,你看这个书生,两眼发光,好不害臊,像是一个贼……”说着将手里的一枝梅花扔到了水里,然后边说边笑地划远了。
杜宇生划过去捡起水里的那枝花,连忙吩咐艄公快划,前去追赶:“船家,快些划,追上前面那两位姑娘。”艄公于是奋力向前划去,他们的船到了一处山壁之间的时候,却不见了那两位女子和身影,船也看不到了。此时天色渐晚,艄公便将船往回划,杜宇生的心里却十分的惆怅,像丢了魂似的,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家中。
从那以后,杜宇生整日盯着那枝梅花,心里思念着持花的那个姑娘。每天耷拉着脑袋,查不思饭不想的,不说话也不吃饭。杜宇生的母亲知道后甚是担忧:杜家三代就这么一棵独苗,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母亲请了大夫来给他诊治,大夫把脉之后道:“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后很快就会好的。”
谁知杜宇生吃了大夫开的药之后,病情却更加重了,身体也很快消瘦了下去。这一日家里的丫环来给他送药,杜宇生神情恍惚,错把丫环看能了持花的女子:“姑娘你终于来了,你让我好找啊,你令我想的好苦啊!”杜宇生的话把丫环吓了一跳,慌忙的去告诉了老夫人道:“老夫人,少爷好像着了魔似的,会不会是上元节出去玩的时候,在郊外让鬼魂附了身,或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于是老夫人又从附近的道观请来道士驱邪赶鬼。这天道士来到他家的院子里开坛施法,杜宇生正在房里烦闷,听到门外道士们的念咒施法,心里更加烦燥,随手拿起茶壶便扔到了道士的神台上,然后又把道士们全都给赶走了。
正在全家都束手无策之时,杜宇生的表哥郭枫林来了,郭枫林看到杜家上下乱做一团便问姑妈怎么回事,姑妈听后便哭诉道:“你表弟自从上次上元节从外面回来就就像是中了邪,每天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城里的郎中都看过了,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都快把我给愁死了……”
郭枫林听后来到表弟的房间想询问究竟,杜宇生看到表哥来了,瞬间好些了,郭枫林与他闲聊一番便询问究竟,杜宇生这才把实情想告,并且恳求表哥想想办法,帮他打听打听那女孩的情况。郭枫林得知详情后,立即信心十足道:“原来是一个姑娘啊,这有何难,我一定去替你查问清楚。依我之见,上元节游春,只带了一个丫环,还坐的是小船,必定不是大户人家的,只要打听清楚是哪家的,肯定一说就成。不过你要好好吃饭,先把身体养好,要不然就是打听到了,人家看你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人家也未必愿意啊!”
杜宇生听表哥说的如此肯定,便露出了入违的笑容。随后便开始吃饭,开始调理自己的身体,以便日后相见自己心爱的姑娘。另一边,郭枫林也开始派人四处打听询查,托人寻访那女子的住处,但都未能探听到那姑娘的一点踪迹,就像是人间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杜宇生在家等的焦急,再次烦躁起来,又开始变得茶饭不进了,郭枫林也向姑妈诉苦道:“姑妈,这些天我已经派了好多人出去打听了,可是那姑娘没名没姓的,实在是打听不到啊!实在不行我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办法,你快说!”杜宇生的母亲急切问道。
郭枫林小声对姑妈说了几句话,姑妈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试一试了!”
于是,郭枫林来到杜宇生的房间,见面就笑道:“表弟,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巧得很,说起来那姑娘和你还是亲戚呢,原来他是你的姨表妹!”
“姨表妹?我没听我娘说过她还有姊妹啊,哪来的姨表妹啊?”杜宇生问道。
“是你娘的一个远房亲戚,不过你放心就是了,我已经让父亲找人前去说和了。”郭枫林道。
杜宇生听到后,高兴的从床上起来连忙问道:“表哥快告诉我那姑娘家在哪里?”
郭枫林于是说了一个较远的地方:“那姑娘家远着呢,不然也不会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打听到,她家在离这里三十多里的南山呢!你先别想那么多,这事表哥一定帮你办好。”
杜宇生听到表哥如此说来,心情大好。可出了房门的郭枫林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只能嘱咐姑妈别说漏嘴了:“您这边先在府内张罗着表弟的婚事,先安抚一下他,过些时候我们就商量个借口说我那头没有办成,让他不再想这事就好了。”姑妈看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先这样答应下来。
再说杜宇生这边等了几天,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心想:这区区三十里路并不算远,何必在这干等,于是便留下悄悄留下一张纸条,把梅花揣在衣袖里独自前去寻找。
这天杜宇生一人独自向南山方向沿着小路走去,大约走了三十多里的时候,远远看去,在繁华乱树之中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小村落。杜宇生便朝村子走去,在村口有一户人家和篱落稀疏,但院内的桃花和杏花开得格外繁盛。杜宇生想欣赏片刻这美景,但又不敢贸然进入,便在大门外驻足观望。
过了一会,杜宇生忽然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个姑娘嬉笑着从桃花林中跑了出来,走到杏花树下,摘了一朵杏花便往头个戴,那姑娘也是不经意间看到了门外的杜宇生,便羞着脸走开去了。杜宇生仔细一看,那姑娘正是上元节遇见的那位姑娘,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可他实在没有理由走进院中,于是便在门口张望着,而那位姑娘也时不时的透过桃花向他这边偷看,然后又笑着离开。
忽然有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诧异的问道:“这位公子从上午就站到我家门口,一直站到现在,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回老妇人的话,小生是来探望亲戚的。”杜宇生连忙回道。
老妇人又道:“只是不知道你的亲戚姓什么?看看老身是否知道,可为你指一条路。”
而杜宇生却吱吱唔唔回答不上来。老妇人见状笑着说:“真是怪事,你连姓甚名谁你都不知道,还探望什么亲戚!你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想你也饿了,不如到我家先吃些粗茶淡饭,等到明天早上回去问明白了你亲戚的姓名再来探望也不迟。”
杜宇生此时刚好饿着肚子,又想到这样可以接近那个美丽的女子,就赶忙答应了下来。他十分高兴地跟着老妇人来到屋内,他刚坐下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女子在窗户外面偷看。老妇人冲着窗户叫了一声:“小翠,快去做饭。”
杜宇生坐下来后,和老妇人详细说了自己的门弟家事,老妇人急忙询问道:“这样说来你的外祖父是不是姓程?”
“是的,我的外祖父正是姓程,老人家您认识我外祖父?”杜宇生回道。
老妇人吃惊的说:“何止认识,原来你是我的外娚啊!你外祖父是我的伯父,你的母亲正是我的堂妹,只因我们秦家家境贫寒,一直以来也没有和你们家来往,没想到外娚都这么大了,我还不认识呢。小翠,你去把小姐叫来。”杜宇生也是欣喜万分,没想到自己真的找到地方了,那女子可能就是自己的表妹,这下可太好了。
不多时,杜宇生听到门外传来女子的笑声,婢女推着莲柔进了屋里,只见莲柔还掩着嘴笑个不停。老妇人瞪了一眼道:“有客人在,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子。我来给你们认识一下,这是你的远房表哥杜宇生。”转而又对杜宇生道:“她就是你的表妹莲柔,今年刚17岁,不过她天天嘻嘻哈哈的,像个孩子,整日嘻笑,不知忧愁。”
老妇人接着问道:“宇生今年几岁,是否娶亲?”
“外娚今年刚满18岁,平时里专心潜读,不曾娶亲。”杜宇生回道。
老妇人听后高兴道:“莲柔也还没有婆家,我看你们俩倒是挺般配。”
杜宇生没有说话,只是两眼盯着莲柔入了神,莲柔笑着对丫环道:“你瞧他,两眼贼溜溜的盯着人家。”
老妇人连忙出来解围:“你表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里住几天,你们切不可怠慢了他,更不可欺负你表哥……”
第二天,杜宇生正在桃花林里散步,猛然听到树上传来笑声。杜宇生抬头一看,原来是莲柔在树上,莲柔看到杜宇生后笑个不停。杜宇生却大惊道:“你怎么上那么高,这样太危险了,快下来吧。”莲柔一边爬下树一边看着杜宇生,就要落地的时候,一不溜神竟失手从树上掉了下来,杜宇生连忙上前扶她,莲柔自己站起来道:“我经常爬树,这算什么危险。”这时杜宇生从袖子里拿出梅花给她看,莲柔接过梅花看了一眼随手一扔道:“这都枯萎了,有什么好看的?”杜宇生道:“我看到这枝花就像看到你一样。”
莲柔嘻笑道:“这还不简单,等你走的时候,我摘一大捆送给你!”
正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杜宇生家里的老仆人牵着毛驴找了过来,老仆人见到杜宇生连忙叫道:“少爷,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从家里出来也不说一声,老夫人差人到处找你不到,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赶紧和我回去吧。”
杜宇生道:“这里便是我姨母家,我只不过是来姨母家玩两天,你们不必担心。”
老仆人很是诧异道:“何时有了这一门亲戚,老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先不说这些了,少爷你还是先跟我回去吧,先给老夫人报个平安,省得她担心啊!”
杜宇生一想也是,于是便让老仆人稍等片刻,他自己回屋内去给姨母辞行,另外他向姨母请求带着莲柔一块回去,姨母痛快答应并说道:“我早就想去看看妹妹了,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上年纪了,实在走不了远路,多亏你来了,你带莲柔回去,让莲柔替我看看你娘也是再好不过了。”说罢,姨母便叫来了莲柔,向她说明了原委,而莲柔呢也是爽快答应。姨母又向莲柔叮嘱道:“到了你表哥家,要替我向你姨母问好,你不用急着回来,多学点诗书礼仪,将来也好侍奉公婆……”另外对杜宇生道:“你回去也跟你娘说下,让她看着给柔儿找个好婆家……”莲柔依依不舍的告别母亲,跟着杜宇生回家去了。
杜宇生回到家后,母亲甚是高兴。杜宇生把莲柔带到母亲面前高兴道:“娘,这便是表哥说要给我找的姑娘,她叫莲柔,她其实就是你的外娚女,我的表妹!我从姨母家给你带回来了!”
母亲听到杜宇生的话后笑着回答道:“咱家哪有这门亲戚啊,之前你表哥所说都是为了安你的心,骗你的,不管怎么说,你找到了喜欢的姑娘就行,我回头就找人给你说媒去。”
杜宇生却道:“这是真的娘,姨母亲口给我说的,她说她是你的堂姐。”
老夫人转过头独自思量了一会惊讶道:“我是有一个堂姐,不过她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杜宇生却让母亲不要乱说,告诉母亲刚才回来的时候,姨母还亲自送了送他们呢。母亲正在惊疑不定之时,恰好杜宇生的表哥郭枫林来了,表哥听说他回来了,就连忙从家赶了过来。杜母见到郭枫林后便把儿子和莲柔等人支开了。然后又向郭枫林说了事情的原委,郭枫林想了想说道:“姑妈,您忘了,秦家姑母去世后,姑丈就给一只狐狸给迷住了,那狐狸生了一女儿,取名就叫莲柔,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踪了。”杜母这才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么我了,我倒给忘了。”
郭枫林想了想又惊道:“如果这位姑娘就是莲柔,那么她就是狐狸所生,被鬼养大的,这可是奇闻怪事啊……”
老夫人生怕弄错了,于是就商量着让郭枫林去探个究竟。幸好老仆人记得路,郭枫林便跟着他向南山走去。
两人找到了村庄所在,但是早上还好好的房屋却全不见了,他们只在杂草丛中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坟墓。郭枫林走近一看,只见墓碑上刻着“秦门程氏”,郭枫林和仆人不禁大惊失色。
惶恐不安的老仆人连夜赶了回来,向老夫人禀告了此事。老夫人听后也是惊讶不已,心里甚至有点担心,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莲柔是人,是鬼,还是狐狸……她只能来到佛堂祈求神的保佑。
再说莲柔来到杜府的这些天,人见人爱,府上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杜母也实在下不了决心赶她离开,只能把此事暂且放下,告诫老仆人不要声张。另外老夫人也在暗中观察莲柔的举动。这天老夫把府里的一个丫环叫到身边询问莲柔的情况,丫环告诉老夫人道:“莲柔整天乐呵呵的,人也很勤快,这几天给府里种了不少的花。前天她听你说脚上的鞋穿着不舒服,她还给您做了一双新鞋呢!”丫环说着便拿出了新鞋给老夫人。新鞋上面的花绣的很是好看,老夫人穿上后不肥不瘦,刚好合适,老夫人分外高兴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样一双巧手!”于是又吩咐丫环给莲柔送去两匹布,让她再做两身衣服。府里的老妈子看到莲柔绣的鞋对老夫人连连称赞道:“这丫头一天就能做一双鞋,还绣的这么漂亮,莫非真是天女下凡不成!”老妈子的话又让正高兴的老夫人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老夫人就穿上了新衣服,莲柔用一夜的工夫便把衣服做好了,并且非常合身,像是可着身子做的一样,大家都夸赞莲柔心灵手巧,老夫人也是高兴的不得了。郭枫林见此便对老夫人道:“姑妈,您看样子是相中了这门亲事?”老夫人还是犹豫不决,让身边的丫环把佛前的一尊千手观音送到莲柔的房中,然后对郭枫林道:“这姑娘无论人品还是模样,都是一等一的,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真是心满意足了。只是这姑娘的身份我一直盯不准,万一她要不是人该怎么办……”
老妈子见老夫人忧心忡忡便出了个主意,她买来鲜花故意把莲柔骗到了太阳底下,常言道,人有影,鬼无形。看到墙上莲柔端端正正的影子,老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府里上下也都欢心雀跃。
不久之后,莲柔和杜宇生便成了亲,两人婚后的日子里到处欢声笑语。莲柔爱笑,怎么也禁不住,不过笑得却是很好看,狂笑不失骄媚。
莲柔爱花,房前屋下处处栽满了鲜花,还亲手搭了花架,时常留恋于花架之上。老夫人有时看到,总是宠爱般的轻斥:“一个妇道人家,爬上爬下的,要是掉下来可如何是好。”而莲柔只是嘻嘻作笑。
这一日,莲柔爬上花架打理鲜花,浪荡公子吴二恰好从墙外路过,他看到莲柔后,惊为天人,被迷得神魂颠倒,于是便对莲柔吹起口哨调戏。吴二心想:早就听说杜家的书呆子讨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如今一见实在是令人羡慕啊。莲柔看了他一眼,便走下了花架回房去了。
吴二还向朋友吹嘘道:“这方远附近凡是我吴二看上的小娘子,哪个不是乖乖送入怀中,就凭我这模样,不出十天半个月,我一定把莲柔弄到手。”
于是吴二每天来到莲柔的花架墙外调戏莲柔,吴二对着莲柔伸出两根手指,比作卿卿我我,莲柔则摆了摆手,伸手指向墙角,又冲吴二伸出了三根手指。吴二作为花丛老手,自认为懂了莲柔的手语。
当天夜里三更时分,吴二偷偷的又来到墙角,果真看到了莲柔的身影,急不可耐的吴二一下子扑了上去。谁知抱上的却是一棵大树,随即一股刺骨般的疼痛袭来,吴二大叫一声便倒在地上痛苦哀叫。不远处的仆人闻声赶来,掌灯一看,吴二的脸上被两只硕大的蝎子给蜇到了,脸瞬时肿得像个猪头一样,没说几句话便气绝身亡。
第二日,吴二的父亲来到县衙为儿子击鼓鸣冤,状告杜宇生联合家中的狐狸精害死自己的儿子。多亏县官廉明,赏识杜宇生的才学,认为吴父口的的勾引调笑只是莲柔的蔑视一笑,莲柔先举三指,再指墙角,是指吴二是下三滥,不知羞耻。县官接着道:“莲柔昨天夜里不曾外出,而吴二色迷心窍,把大树当成了美人,反而被蝎子蛰死,是死有余辜。”
这时仵作递上了验尸结果:吴二平日为人放荡,屡次勾引良家妇女,的确是死于蝎毒。县令随即宣判:吴父无凭无据,诬告他人,本该重罚,念他年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杜宇生听到吴父口中哀嚎,于心不忍,于是求县官饶他一次。县官看杜宇生为他求情,于是就放了吴父。
杜宇生回到家中,母亲大怒,便把莲柔叫到跟前。莲柔来到婆婆面前仍然大笑。老夫人怒喝道:“你到了现在还在笑,多亏县太爷贤明,否则抓你到了公堂,一个妇道人家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乡邻!”
莲柔不解,于是对婆婆道:“吴二罪有应得,孩儿无罪。”
老夫人见他犟嘴便怒斥道:“你爬上爬下,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终日嘻笑,以至惹祸,让府里上下不得安宁,从此以后不许你再纵声说笑,不许你摆弄花草,更不许你抛头露面!”
杜母三道令下,莲柔泪如雨下,从此以后便闷闷不乐,再无笑颜。杜宇生想方设法逗莲柔开心,想给她讲个笑话,结果却把莲柔讲哭了。莲柔的花架也被老夫人给毁了,莲柔看到后心如死灰,伤心欲绝。这晚,莲柔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杜宇生,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该是分开的时候了。这时鬼母突然现身,莲柔看到母亲后一下子哭着扑到母亲的怀里哭道:“想当年,我们在一起是多么自由自在,却没想到这人世间只剩虚情假意。”
鬼母心疼不已道:“当初你的生母又何尝不是真心真意的付出,却不为世人所容,在生你的当晚,被道士施法驱逐出府,在野外生下了你,而你生母也差点丧命,无耐之下,她来到我的坟头,将你托孤于我。可杜宇生和你当年的生父不同,他对你也算一片真情,是去是留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最终莲柔还是带着伤心的泪水和鬼母选择了离开,自此以后,杜府里失去了欢声笑语,花也渐渐凋零了,全府上下瞅眉苦脸。杜宇生也相思成疾,老夫人此时心里也充满了愧疚。仆人这时提醒老夫人道:“少奶奶并非凡人,我们或许可以安排香烛,祷告神明,请少奶奶回府。”杜宇生听到后慌忙从病床上爬起来道:“我们早该如此。”
这天夜里他们在府中的院子里备下香烛,虔诚祈祷。片刻后却只闻熟悉的笑声,始终不见莲柔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