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蛊
萧暮咬咬唇，依旧闭目，道：“他是三殿下的人吧？三殿下，视你如虎狼，不过殿下你在外从不暴露角色，又是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
月色婆娑，透过树上残留的绿叶在地上折射出斑驳印记。
李初霁靠在萧暮背靠着柱子的背面，缓缓道：“他不敢动我，太子仪将至，谁都拎得清我这时候出事的缘由，他不敢大动干戈给自己找麻烦的。”
萧暮没回，仰着头，看着月光，阖眸休憩。
半夜，他迷迷糊糊起来，思考再三还是去查看了一番李初霁的情况，才发现李初霁手压着腹部，殷红的血迹在他白皙的指节上格外明显。
客栈。
萧暮取下李初霁常戴的指环给了店老板，并嘱咐老板给他烧了些热水顺便带些纱布过来。
李初霁身份特殊，他又逃不了干系，只得认上这个栽。
李初霁昏睡比他醒着的时候温顺多了，浓眉下桀骜的眉眼紧闭着，薄唇微启，萧暮收回目光，恼怒道：“还不如就让你这样睡着算了，至少清净。”
一想到刚刚李初霁逃跑得那样快，他不禁失笑道：“说是亡命徒，看起来比谁都惜命。”
热水很快送过来。
老板讨好笑道：“公子，热水送来了，要不再给您送些饭食？”
萧暮揉揉肚子，应下了， 皱眉补充道：“放在门口就好了，他吃了酒，不舒服。”
老板把闻到的血腥味一股脑儿咽了下去，只得附和道：“好嘞。”
萧暮看着升起热水的水盆，面不改色给李初霁的衣服撕开，把巾帕浸湿，又等候了片刻，轻轻擦拭掉伤口旁边的血迹，来回几遍，总算是用上了纱布。
“死不了就行。”萧暮满意道。
心里却是凌乱如麻，也不知兄长现在如何了，当时陆将军被奸细偷袭，兄长前来支援，被楚国埋伏的士兵冲乱阵型。
异国他乡，萧暮望月怀远。
李初霁脸色苍白得很，萧暮全然不顾，用过饭菜后就着衣衫蜷缩在地上睡了。
次日，李初霁慢慢苏醒，端详着自己身上的惨状，不由得吐槽道：“萧暮，你这真是够随意的，怎么不让我直接死了算了？”
萧暮一觉睡得不错，倚在窗边懒洋洋看过来，滚了滚喉结道：“这样霍祁山就多了一个讨伐齐国余孽的罪名？殿下，这个交易不值当。”
李初霁嗯一声，坐起来吩咐道：“衣服都坏了，去瑾衣城给我买一件现衣来，我是不可能这样跟你出去的。”
萧暮伸手，李初霁不理解，凝视着他，萧暮又勾了勾手指，李初霁还是一脸迷茫。
“钱，你不给钱我怎么买？”萧暮不耐烦道：“多给点。”
李初霁坏笑道：“怎么，还顺道给自己添置一件？”
萧暮失语，不想跟李初霁过多纠结，他解释道：“我身无分文，你身娇跋扈，我总不能亏待你让你穿粗布吧。”
得了钱，萧暮一路打听才来到李初霁所说的瑾衣城，衣服样式琳琅满目，来往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他草草选了件玄色衣衫结账。
回到客栈，萧暮把衣服交给李初霁就离开了。
内务府。
霍祁山温和道：“昨日怎得没回来？可是李初霁出了什么事？”
萧暮低头，温声抬头，浅褐色的眸子透露出疲惫，身上火辣辣的感觉又逼迫着他清醒。
萧暮敛眸道：“被他看出端倪抓了起来，那人好生歹毒，不像公公描述的一般纯洁无害。”
霍祁山收起戒鞭，抬眸看着萧暮，似是要从萧暮眼中看出什么，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不怀好意笑起来道：“送你去他身边当书童怎么样？”
那笑容，危险可怖，甚至夹带着诡谲的气息，纵使萧暮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霍祁山高高在上，而他沉入泥潭，静寂中，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而门被打开，那群蒙着黑纱的人没有多看萧暮一眼，郑重的把手里的木匣子递到霍祁山手里。
萧暮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稍稍后退，面露拘谨，周遭的一切都让他胆战心惊。
门帘上的珠子互相碰撞，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萧暮的耳旁。
他倔强的看着霍祁山，狞笑着，却在下一秒转换上乖顺的神态。
那木匣子中，徒然是一只蛊虫，正安详躺在里面。
通身黑红，宛如地狱的恶魔。
霍祁山缓缓蹲下来，凝视着萧暮，转而用银质的镊子夹住了那只蛊虫，挑眉狞笑道：“乖崽，知道这是什么么？”
萧暮不语，只是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更加顺从乖巧，琥珀色的瞳孔夹带着畏惧，长睫在脸上垂下一片阴影。
煤油灯昏黄，霍祁山就这么看着萧暮，纵管萧暮已经表现得多么人畜无害，他还是不为所动。
旋即，霍祁山缓然道：“雪山毒蛊，由88种毒虫相互啃食，在雪山上找到极寒之地，然后把蛊翁安置其地，待到雪山上的雪都化了，蛊也就练成了，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阴冷。
萧暮深邃的眼底像淬了冰一般，似有若无眼神恍惚，竟忘了抵抗。
但，在这种地方，抵抗也是没有作用的。
到最后，他只是淡淡吐了句：“好东西么，公公可舍得赏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