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月华轩
宁也听了这话笑得更欢了，直笑得直不起腰。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楚云景突然想到上次有位公公来传旨，说......自己救了皇室有功？楚云景仿佛突然明白些什么，蹭一下站起身来，倒吓了宁也一跳。
“含星你......不是，您是王爷？！还是世子什么的？”
楚云景对当今皇室不甚了解，而且在上次那事之后还没来得及问清他爹就被揍了，现下只能胡乱猜测。
宁也听清他的话伏在桌子上大笑，但看他有意疏远的样子，也不太想暴露身份，只随口说：
“我不是王爷，也不是世子。我若真是那么贵重的身份，还能每日跑出来与你们把酒言欢不成？”
楚云景想了想也甚是有理，别说是王爷世子，就是自己也不是随便就能出门的。
“我没有兄弟姐妹，若云景兄因此事与我生分，那便罢了，你我各自走开，从此不再来往。”
宁也顿时扮起委屈，楚云景当下表示绝无此意，宁也这才满意下来。
两人在院内交谈甚欢，但楚云景却看出他眉宇间隐隐带着愁容。
“含星，可是有心事吗？”
宁也有些诧异，但心想的事不好出口，宁也只装作没事一样摇了摇头。
“并无，云景兄何出此言？”
“没什么，随口问问。近来闷得很，不如出去吃点？听闻京城新开了家酒楼。”
宁也只笑了笑：“我自是愿意，不过你伤还没好齐全，恐怕还有忌口罢。”
听了宁也的话，楚云景顿时想像浇了一盆冷水，自己却是还有忌口，虽说已经好多了，但大夫说还要等几天才能沾酒与发物。
宁也见此情景大笑，近几日的郁闷扫去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日，宁也日日往侍郎府跑，总算到了楚云景出关的日子。
“总算给我放出来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楚云景整个人精神焕发，边说着边和宁也往门外走，迎面撞上礼部侍郎楚怀之。楚云景见了他爹，就像老鼠见了猫，顿时把话咽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站好。
“爹。”
楚怀之一见楚云景那张扬的样子，又想起前阵子他不好生念书揍他，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再补两脚。
“走个路蹦蹦跳跳摇头晃脑，成什么样子！亏你还是礼部侍郎的公子！说出去连我都跟着丢人！”
宁也当时差点笑出声来，他是在朝堂上见过楚怀之的，楚怀之身为礼部侍郎，官位不低，上朝的时候从来都是谨慎严肃的样子。
没想到私下里是个这么生动的人，这种微妙的感觉简直像历史书里的人站在眼前了一般。
楚怀之吹胡子瞪眼地骂了自家儿子一顿，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宁也。此人穿着讲究，气质不凡，面容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正当楚怀之绞尽脑汁时，看到后边赶来的杨康乐。
“陛......公子，您的折扇忘在楚公子院里了。”
？......！
楚怀之傻眼了，这不是圣上贴身的杨公公吗？那这么说这位就是......？楚怀之像是被雷劈了，也顾不上想什么原因，当即就想下跪，却被宁也眼神制止了。
“伯父近来可好？前些日子蹭了伯父的酒，本要来拜访，不巧耽误了，今日特备了自家的好酒与伯父，还望伯父不嫌弃。”
言下之意，你儿子不知我的身份，你别拆了我的台。一句话把楚怀之钉在原地，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蹭酒？想起前段时间不翼而飞的桃花酿，楚怀之擦了擦额头的汗。别说蹭酒，圣上能看起上自家的酒都是自家的福气了，哪还敢当得嫌弃二字。
对上宁也的眼色，明白皇帝与自家儿子还有事，不便耽误，便随口让楚云景好好待客之类的话，擦着汗转头走了。
楚云景乐呵呵地派人去请严玉与萧自修二人，与宁也上了马车。
“听闻京城新开了一家月华轩，喝酒听曲最是得宜。”
宁也闭眼坐在马车中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时不时搭个话。大概半个时辰，到了月华轩门口。
从外边看倒是和玉翠楼样式差不多，只是装饰更精美，精美的......倒不像是什么正经用饭的地方，宁也这样想着。
但地方是楚云景挑的，且他一直说这里味道不错，宁也作为美食收集者，也很想尝一尝这里的手艺。
宁也刚要进门，瞥见一旁有几个小摊，宁也便让楚云景先去，自己随后便来。
走到一处卖字画的小摊，不大的一张小桌上摆着满当当的字画琴谱和杂书。宁也走上前问道：
“可有话本吗？”
“有有，公子，您看，这都是京中最新的，我这里是头一批呢，您看看。”
说着从身后的箱子里捧出一摞来让宁也挑，宁也翻了翻，倒是蛮有趣，什么恶霸杀人越货的奇案，绣娘与富家哥儿的爱情故事，神仙妖术显灵，简直把宁也看乐了。
“好好，这些都要了，劳烦您帮我搬到那边的马车上罢。”
宁也一边说着手里还在往下翻，渐渐地他感觉画风有些不对劲，什么《浓艳公子情》《春花秋月龙阳好》《断袖奇缘》......
？
什么脏东西？
最后目光停留在手上的《双王传奇》，比之前几个，这个看起来还正常些，像是什么王上征战的画本。
扫荡完精神食粮，宁也又回到月华轩门口，越看越不像正经酒楼啊......尤其是一进门就有位蒙面的姑娘柔柔一笑，带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严大哥说今日有事不来了，萧哥稍后就到，菜我就让他们上的招牌的，若有不合口味你再另点。”
-
摄政王府
李斯听着鹤一的汇报，面上阴晴不定。
自从那天后，含星的态度就一直捉摸不透，像是刻意躲着自己一般，连偶尔见面也是寥寥敷衍几句，难不成还在为之前解药那晚的事心怀芥蒂？
但含星面皮薄，他不肯主动开口的事，自己贸然提起恐又惹他难为情，更甚至又要生气。
想起那日惹他哭的那般伤心，定是被逗狠了，不禁又开始后悔起来。李斯此时深觉朝政再乱也不及猜心上人心思棘手，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他倒不觉什么，自己几天见不到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说想自己，还天天往楚云景那跑。
鹤一在下边看着自家王爷面色凝重还唉声叹气，心里也了然。
回来已经好几日，还以为王爷已经追到手了，结果小皇帝这几日除了出宫去找楚云景，连王爷一句话都没问过，连带着自己都不招皇帝得眼了。
鹤一斟酌着嘴边的话，不知道要不要将实情告知李斯，却被李斯呵斥：
“吞吞吐吐的还有何事？”
鹤一觉得还是直说吧，长痛不如短痛，王爷早晚要知道的。
“......皇上他......去了月华轩。”
此话一出，李斯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刚刚的苦恼情绪一扫而光，浮上来的是满身的寒意。
“你说什么？”
-
萧自修推门而入，宁也与楚云景正随口说着话，见他来了，都站起来见礼。
“你可来了，再晚些我与含星就不等你了。”楚云景边给他斟茶一边调侃道。
萧自修看到宁也有些惊讶，随后也将话推了回去。
“哟，礼部侍郎独子，邀了人却自己先吃，这是何道理？”
宁也直趴在桌子上笑，他们出门时楚云景就被自家爹训斥，出来吃饭还被自家兄弟调侃，他的被动全点嘲讽上了。
隔着门楼下好似传来调笑声，宁也停了笑觉得有些奇怪，转头问楚云景：
“你从哪听来月华轩的？我怎么看着不像什么正经酒楼？”
楚云景想了想，只说忘记了：
“那阵子天天在家躺着，我家小厮听见什么都跑来给我解闷。”
萧自修一双凤眼笑得弯弯，悠闲地晃着手中的折扇，捏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为何约在这里？”
宁也觉得此时的萧自修很像一只优雅高贵的狐狸，第一次见面时就有这种感觉，而且当时他还觉得萧自修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很像李斯。
想到李斯，本来飞扬轻松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了，这几日李斯再也没来找过他。想来也是，那位女子定是跟他回了京城，没时间找自己也是正常的。
嘴角无所谓的扯了扯，将刚刚的情绪掩饰过去，对上萧自修那双带着些探究的眼睛。
“云景兄说这里的菜好吃。”
一句话引得萧自修不禁笑起来，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真的是为了这里的菜式来的。
他笑得时候莫名的让宁也想到一个词——花枝乱颤。
不禁愣住了，脑子不由自主的又想到李斯，他笑得开心的时候也会如此吗？带着些明媚爽朗的笑？虽然这看起来和他很不相符，他连动情的时候都是强势的。
“含星？”
萧自修含笑的眼睛再次看过来，探究的神色只增不减，带着些若有所思。
宁也顿时回神，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出去，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禁红了脸，仓促喝茶。
见了宁也这般模样，萧自修忍不住凑过来，仿佛只是寻常八卦一般，轻声说：
“我们含星像有思慕之人了，难不成被哥哥美貌迷到了？竟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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