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过得什么苦日子
“我听见声音就往五楼跑，我好想救他们......但是没想到被倒塌的墙砸了脑袋，我耳朵在那时候就被砸坏了......”
刘吉这些说完，客厅里很长时间都相当安静。
两人的呼吸声也轻浅，只能听见蚊子惹人烦的嗡嗡声。
“小吉......”
李涵把刘吉揽得更紧了，叫完他的名字就没说什么。
“我在呢，李涵，你回来了真好。”
“我回来了，以后我陪你好不好？”
“白吃白喝住我家吗？”
“我给交电费还有水费，给你买饭吃行不行刘少爷？还顺带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好啊小涵子。”
他俩腻腻歪歪黏在一起，聊天聊到凌晨两点多，在沙发上甚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直到快天亮李涵迷迷糊糊睡醒，发现刘吉枕着他的胳膊睡在他怀里。
李涵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吵醒刘吉，就轻手轻脚的抱起刘吉来，缓缓地朝卧室里走。
幸好刘吉的卧室干净整洁不用李涵收拾，就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
看着睡得舒服的刘吉，李涵长出了一口气。
他脱下已经脏兮兮的衣服，扯出自己的行李箱找个件T恤换上。
想去洗澡却发现浴室的喷头根本不出水。
“这到底过得什么苦日子？”
李涵环视卫生间一圈，看到的还是很多年前刘吉妈妈买的洗衣机，他小时候来的时候这个洗衣机就在。
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那洗衣机的外壳已经变色酥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李涵笨拙得打开了洗衣机的盖子，想看看有没有故障，可刚开盖子就掉下来，伸手一碰，里面的滚筒也松了。
看来是不能用了，李涵嘟囔着又往地上看了两圈，看见了铁脸盆和肥皂了。
他乖乖的拿来脸盆接了水，从行李箱里掏出块毛巾来，脱光了自己开始又冲水又擦身体。
期间发现刘吉的洗发水兑了不少水，不知道能不能用，而沐浴露直接是块肥皂。
李涵在卫生间叹了一声又一声气，实在不敢刘吉到底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他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洗完。
既然澡洗了，衣服也不能剩下。
李涵又接了水，手动洗起了衣服，甚至还捡了刘吉几件没来及洗的短裤衣服，一并洗了。
但是少爷就是少爷。
衣服洗的一塌糊涂，肥皂液不知道怎么着还沾了他满脸。
水更是洒了一地，他本人也是浑身狼藉。
等到李涵洗完，天甚至已经亮了。
刘吉睡醒后脑袋还有点懵，直到听见水声，吓得他一激灵，这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在卧室。
他连忙穿上鞋顺着水声来到了浴室。
就看见李涵蹲在地上，处理自己造出来的狼藉。
“昨晚这边经历三战了？”
刘吉靠在门边，眼睛盯着地上的李涵。
李涵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急忙倒了盆子里满满肥皂液。
“我这不是睡不着寻思洗洗衣服吗......”
刘吉顺着他心虚的目光往上看，衣架上几件皱皱巴巴不成样子的衣服。
这让刘吉皱紧了眉头，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行了李大少爷，知道你的心意了。赶紧歇会去吧行吗？”
他伸手打发着李涵又把衣服摘下来，重新放盆里。
李涵瘪着嘴表情很委屈，他蹲下身凑在刘吉的身边也没有起来。
“干嘛？学洗衣服啊？”
刘吉拎着李涵名牌的T恤偏头问。
李涵正打算说什么，却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犹豫，就是有点疑惑的接了电话。
“你他妈的死小子给我等着！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你给我等着！非要你蹲监狱不行！”
原来是王博远的魔怔妈啊......
这一顿吼，震的李涵耳朵疼，他二话不说直接挂断，拉黑号码，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之后就安安静静蹲在一边看刘吉搓衣服。
刘吉的手也很瘦，骨头凸起，青筋直暴，感觉没什么力气。
李涵看着看着就心疼了。
突然想到这冬天的水又凉，家里什么都没有，刘吉还要这样去一点点洗衣服。
真不知道那时候能有多冷多难受。
李涵脑袋一埋，反应了半刻，立马扒拉起手机。
刘吉还没有洗完衣服，他就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李涵你又要买什么东西？”
刘吉拎着衣服要晾，李涵已经将手机揣兜，主动端起了盆。
“明天到了就知道了。对了小吉电费还是和以前一样交吗？”
听见李涵这样问，刘吉狐疑的点点头，眼里很不解，动作却不停，三两下就挂好了。
“你要交电费，是要给手机充电吗？还是说......”
“当然了，我交你不用管。再说了你手机和这个助听器不用充电吗？”
“我都去他们店里充......”
“我还想用用冰箱呢，你别管了小吉。早饭吃什么啊？”
这边李涵还在问，刘吉却已经躺回了床上。
“这才六点多，你不困吗李涵？”
因为是双人床的缘故，单薄的刘吉躺上去总觉得空空荡荡。
李涵二话不说直接脱鞋扑到了刘吉身旁。
旁边的窗帘没拉，阳光淡淡，洒了他俩一身。
“小吉，饿不饿？”
李涵伸手贴着刘吉解开扣子的衬衣朝下摸，抚摸着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和干瘪的身体，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给我们小吉饿成饼了。”
他叨念着，伸手想把刘吉搂怀里却被刘吉推远了。
“干嘛啊小吉？”
李涵凑到墙角趴在刘吉的肩膀上关切地问着。
刘吉合着眼睛只说自己困了，还利落的摘下了耳朵的助听器。
李涵也叹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在一边陪刘吉睡觉。
也不过九点钟，李涵迷迷糊糊的就听见自己那炸耳朵的手机铃声响。
他揉揉眼睛看了一眼还安安稳稳睡觉的刘吉，这才拿起手机。
“喂？”
“是李涵李先生吗？”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李涵疑惑。
但紧接着电话那头人说是公安局时，李涵顿时皱紧了眉头。
这王博远他妈还是很能耐啊，给王博远不知道从哪里整了张轻伤的检验报告。
不过李涵也混蛋惯了，在旧金山打的架比他吃的饭还多。
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都小意思。
就是不知道刘吉该怎么办。
李涵发愁得抿起自己的嘴巴，细细瞧着一边的刘吉。
万一自己真的被拘留刘吉一个人该多没意思。
于是李涵犹豫再三还是给远在异国他乡的妈咪打了电话。
三言两句交代事情的开端与现状，李涵他妈刘兰梦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他放心。
但是那边催得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李涵打来电话。
“他妈的，一群神经病这才几点就催催催！你儿子活不起是怎么着？”
他冲着电话爆吼完，扭头就看见刘吉正盯着他。
“吵醒你了小吉？睡得怎么样啊？”
“啊......李涵。”
“怎么了？睡醒想我了？”
“压我助听器了。”
......
刘吉戴好助听器下床时，李涵早已穿戴整齐了。
“刚刚公安局给我打电话，让我必须去一趟，哎......”
“那就去，饿不饿，你昨天拿回来的那些东西你吃完没？”
刘吉这么一问，李涵撒丫子就往客厅跑。
“完了全坏了。”
他垂垂眼，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将那些坏了的东西尽数扔进了垃圾桶。
“行了，那边着急咱们就赶紧去吧。”
刘吉没说什么催促着李涵出门。
夏天的上午不算太热，尽管那边催得急，李涵还是买了早餐。
两人坐在小店的门口喝着豆浆吃包子。
“说实话，还是咱们这东西好吃，那边的老板们做饭都味道挺怪的。”
李涵咬着包子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那你多吃点，这些够不够你吃？”
刘吉说着，伸手就拿包子往李涵手里塞。
“够了，四屉呢，你两屉我两屉。”
“我吃不了，吃三个饱了。”
“吃不了打包，去公安局吃，香死他们。”
“你小子，快吃吧，包子也堵不上你的嘴。”
......
他们俩磨磨唧唧吃完已经快十点了，期间电话打来了无数次，李涵都没接。
刘吉拎着包子，上了李涵扫的共享电车，两人又悠悠哉哉的前往公安局了。
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掀了房顶的声音。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你们这样还当什么警察！我要投诉你们！”
“女士请您冷静一下......”
“你们是看不见我给你们的报告单吗？我儿子都那么严重了！”
远远的刘吉啧了一声，从电车上下来利落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包子。
“你怎么先吃上了？给我一个。”
李涵刚停好车，就嚷着，朝刘吉手里的包子咬来。
吓得刘吉直接把包子塞进他嘴里，往大厅走。
进去之后果然热闹。
也不知道这都王博远的什么亲戚，总之就是七大姑八姨二舅舅三叔叔的，乌泱泱喊着要讨公道。
有种年末农民工返乡，找无良包工头要钱的感觉......
现在无良包工头——李涵也到齐了，讨债开始。
刘吉乖乖坐到了一边，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手里搂着包子，一会儿一口，把旁边上班的警察馋了个够呛。
而李涵在那边则是舌战群儒。
其实早在当天晚上李涵就已经赔偿了一笔钱。
具体金额到底有多少，他根本没敢告诉刘吉。
“你儿子真的假的啊？那么严重？我要拿个花圈，不，花篮哈，去看看他。”
李涵贱嗖嗖的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