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要不然怎么说纪言酌是个大聪明呢?
程玉津看着一锅烧成炭黑色的玉米,一时间不知道他是该把纪言酌骂一顿,还是赶紧叫人收拾东西滚出自己的房子。
而罪魁祸首此刻还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缩站在他的旁边,纠结了好久才轻道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玉津无语。
这道歉听得他忽然就更烦了。
“所以你早上不睡觉,就是为了煮个玉米?”他呼出一口长气,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纪言酌瑟瑟点头。
程玉津继续:“真的不是为了把我房子给烧了?”
纪言酌闻言,立马把头摇得更拨浪鼓一样。
程玉津深吸一口气,后叹道:“……我不相信。”
他是真的不相信,纪言酌好歹也二十五岁了,过了这个年就是一个已经成年八载的年轻人了,就算平日里他过得再怎么养尊处优,怎么会连一个煮玉米都能煮得那么焦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用水和铁锅做烧烤呢。
这一边,纪言酌也被问得烦躁了起来。本来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醒来又冷又饿,而冰箱里就只剩下几根玉米,从来不吃这些粗制物的他,却想着不然索性就一起放锅里煮了,这样程玉津醒了还能吃。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又躺回沙发上睡着了,而且这一觉还睡得那么死,纪言酌知道自己有错,但不认为这就是自己要挨人批斗的理由,天知道当程玉津给他两个大逼兜扇醒的时候,他有多冤。
“什么两个大逼兜?”
程玉津听人委屈地跟自己吧啦吧啦倒苦水,脸都变黑了:“我就轻轻拍了两下你的脸,你就在这跟我演琼瑶呢?”
“我又不是有病,怎么可能会用力扇自己脸的啊?”
“还有,烧焦了是不是因为你睡着了?你跟我装什么窦娥冤呢?明明都知道锅里还有东西在煮着,居然还能心那么大地去睡觉,你是想谋划杀死谁啊?煤气泄漏是好开玩笑的吗?”
纪言酌伸冤不成,反被程玉津又劈里啪啦地数落了一顿。
他承认,程玉津说的都没问题,可他心里还是不服,想再怒气冲冲地怼上两句,结果一对上自己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后,他又被逼得不敢说了,只能低下头,心里有气也憋着。
程玉津见人又摆出那种“明面上我不敢质疑你,但我会在背地里画个圈圈诅咒你”的小气模样,瞬间都有一种想把人直接就地捶死的冲动。
不是,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还特能装呢?平时都是在用绿茶泡的澡吗?
程玉津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暴躁,咬牙:“还想说什么?我听着呢,别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没人会可怜你!”
纪言酌眼睛转转,闻言抬头看了你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还是死不吭声,但脸上那股“不服你”的劲都浓得快凝成实质化的了。
程玉津继续咬牙:“我、叫、你、说!”
他向来喜欢以理服人,想靠嘴将人说服这件事都快成了他一个强迫症,所以现在纪言酌这样,让他真的非常不爽。
纪言酌见人似乎真的要动怒了,他才眉眼一挑,悠悠开始了他的发言:“别以为你现在顶着我的脸骂我我就怕你,你现在欺负我的,都是我以后要讨回来的!”
程玉津怒火一僵,转而定眸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人,脑子里霎时撞出一个大写加粗的红色宋体问号。
——啊?他在say what 啊?
搞半天,他居然是在气自己用他的脸骂他???
烙铁,你真的没事吗?
程玉津深吸一口冷气,现在他算是对纪言酌彻底改观了,原以为五年没有什么私下接触,对方会比以前更加棘手,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成了这么一个难以描述的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纪言酌被程玉津那如削肉刨骨般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便忍不住问道。
程玉津只摇头,没说话。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闷,甚至都没心情再管那锅黑炭玉米了,转身一言不发就离开的动作,让纪言酌也忽然有些不习惯。
“喂,你到底想干嘛啊?”纪言酌追在程玉津的后面,先前被骂不服气的人是他,现在凑上来想惹事的人也是他。
程玉津被盯得不耐烦,邃在前面停下脚,侧身看向他,一脸复杂:
“纪言酌,你脑子,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