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试探
一旦宋慧娴要做什么，就算被打骂也不肯听劝，甚至连丞相都束手无策。
当时，宋今安只是听过而已，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后来居然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宋今安实在想不起宋慧娴是个怎样的人，她的性格和为人怎么样。他担心一开口就会露馅，到时候会怎么样……
宋今安越想越担心，甚至连碗里的粥都吃不下了。
突然，柯瑾赋的声音传来：“不必紧张，我同你一起去。”
宋今安睁开眼睛，柯瑾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坐在他旁边。宋今安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点。
“你，你说与我一起去？”尽管宋今安心里有些疑虑，但至少有个伴会好一些。宋今安稍稍放下了心，尽管那个人是柯瑾赋。
“嗯，我陪你一同去，免得你被欺负。”柯瑾赋淡淡地扫他一眼，然后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你说我会受欺负？”宋今安愣了愣，再怎么说将军少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谁敢轻易招惹他？
“你说呢？”柯瑾赋抬眼睨他一眼，宋今安疑惑地望他，却听他继续说：“有我在，你不会受委屈的。”
随后又补上一句：“欺负你就等于欺负将军府，我至少也要保全将军府的面子。”
“你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更不会放弃你。”
宋今安顿了顿，心中莫名泛起涟漪，垂首掩饰尴尬：“谢…谢谢……”
气氛顿时变的微妙。
柯瑾赋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没有拆穿宋今安的窘迫。
宋今安心思单纯，没注意到柯瑾赋的视线。
吃完饭后，宋今安和柯瑾赋准备好便乘马车往皇宫驶去。
皇宫占地广阔，占据整座城郊。
马车行至皇城门前，两匹高头大马嘶吼一声，稳稳停住。
宋今安正欲下车，柯瑾赋拉着他的手臂。
“怎么了？”
“等会。”柯瑾赋转身撩开帘子钻进马车。
片刻，柯瑾赋出现在马车门口，对他伸出手，是一片脸帘。“把这戴上 ”
宋今安轻轻托起脸帘，眼神迷茫。
柯瑾赋看出他的想法，将脸帘展开，亲手系在他的发后，柯瑾赋垂眼看向半遮住脸的宋今安，倒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柯瑾赋察觉到异样立刻垮下脸，面色冷峻。“别对我抱有心思。”
柯瑾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稳健的步伐使得他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嘎的脆响。
宋今安对这句话一头雾水，跟着他的步伐缓缓迈进皇城的大门。
他们到御花园的时候，园子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花圃里摆放着精致的盆栽和鲜艳的花朵，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依附，远处隐约可见白墙红瓦，清幽雅静。
宋今安有些犹豫地走到柯瑾赋身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色。他看着那些宫女们忙碌的身影，手中轻拢慢捻地整理着花朵和盆栽，给整个花园增添了一股生机盎然的氛围。
宋今安本来以为丞相府就已经够碧瓦朱甍，刚踏入皇城更觉进入仙境，连皇宫中的宫女都穿着普通人难及的绸缎。
柯瑾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宋今安微微一愣，才回过神来。
宋今安跟着柯瑾赋身后，与气宇轩昂的他不同，宋今安即使强装镇定，看上去也些许唯唯诺诺。
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谈论诗词歌赋，或吟游小曲，或品茗聊天，气氛融洽欢快。
今日赏花大会是皇后娘娘主持，所有女宾客均按品级排序，一一登场献艺，男宾则是随意，只需坐在位置上欣赏。
路上众人皆是在讨论今日的赏花宴，柯瑾瑜他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果不其然，瞬间旁边的人纷纷向宋今安投去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成日缠绵病榻的将军少夫人啊！看着也倒也还行，没有传闻中的倾国倾城。”
“瞧你说的，皇上亲赐天定良缘，哪里是你能懂的。”
柯瑾赋充耳未闻，他今天穿了件宝蓝绣银丝滚边锦袍，袖口与衣襟皆绣着暗纹，腰间配了一条墨绿色宽边腰带，整个人看上去干净爽朗。
柯瑾赋坐在席间，姿势闲散，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目不斜视，神色淡漠。
周围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此时，宋今安终于稍显自在。他站在一片青草丛中，微风吹过，草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给他带来一丝清凉。
他以为能够宁静一会儿时，却没想到突然被人挽住了胳膊。
宋今安猛地侧头，撞入了一双含笑盈盈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陌生女子，她身段玲珑娇俏，面若桃李。眼睛闪烁着少女独特的天真光芒，让人不禁为之倾倒。“慧娴姐姐，你来啦！”宋今安的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宋今安勉强扯起唇角点头，尽量保持镇定。“好，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罗婷怡眼神闪烁，笑眯眯地点头，她那双眼睛像猫咪一样狡黠灵动，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今天要参加的赏花大会。”罗婷怡松开宋今安的胳膊，走到他身旁站定，压低了声音道：“你家中之事解决好了吗？”
宋今安抿唇，他不爱凑热闹，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虚以委蛇，尤其是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令他极其不适。
宋今安皱眉，不知道罗婷怡问这话是何意。但从她的表情和态度来看，她似乎和宋慧娴关系交好。宋今安心中一片混乱，他紧紧攥着衣袖，不知所措，只能用眼神向柯瑾瑜求救。
柯瑾瑜皱眉头，声音低沉：“夫人风寒刚见好，本来我是不打算带他来的，但奈何大夫说出来走走也好，在家多安排些，便来迟了些。”
罗婷怡面露惊讶，随后不满意地撅起嘴巴，撒娇道：“姐姐病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没通知我，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呃……”宋今安一时哑然，他没应付过这种场面，僵硬的想把手抽出来，但被罗婷怡紧紧抓住。
罗婷怡今日打扮得很隆重，穿着一袭浅粉色的百蝶云纹衫裙。她的乌黑秀发梳着牡丹髻，鬓角插了支镶嵌珍珠的金钗，娇俏可爱。她的打扮让她更加引人注目。
宋今安礼节性地冲她一笑，抬起手指着罗婷怡的簪子磕磕巴巴地说道：“妹妹今日打扮得漂亮，这簪子更是点睛之笔。不知道又是哪位达官贵人如此慷慨地赠送给你。”
罗婷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真的吗？你可别蒙我呀！”
罗婷怡笑容愈发明媚，眼睛弯得像月牙，笑嘻嘻地说道：“那姐姐猜猜，这簪子是谁送给我的。”
宋今安见成功转移话题，心底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挣脱她的手，淡淡道：“即是妹妹如此天仙姿色，我猜必定是哪位贵公子赠之。”
罗婷怡扑哧一声笑出来，娇嗔道：“你呀。”她摸了摸簪子，笑呵呵地道：“这是姐姐今年送与我的生辰礼物，这上面的珍珠是慧娴姐姐费了好大的力气托人寻来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姐姐亲自看管打造的。”
宋今安心中慌乱，他只是个假冒者，当然不知道这些。没想到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他扯了扯嘴角干笑。“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怕你忘记了……”
罗婷怡也没为难宋今安，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拔下簪子细细抚摸，看着簪子目光温柔语调轻缓平和。“从那之后，我便把慧娴姐姐当做我的亲姐姐，发誓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她。”
在这片青草丛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照亮了宋今安和罗婷怡的身影。
柯瑾瑜似有所觉，淡然地饮茶，抢宋今安一步道。“你既然喜欢这簪子，又与慧娴姐妹情深。作为慧娴的夫君，改明儿再替送几套给你，也算是我的见面礼。”
“真哒？”罗婷怡兴奋道：“太好了！那我也算借了姐姐的光。”
“呵……妹妹喜欢就好。”宋今安感激地看柯瑾赋一眼。
罗婷怡笑笑，神情似与刚才的伶俐活泼不同，嗔怪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姐姐说话，都忘记给表姑母请安了。”
罗婷怡所说的表姑母就是此宴会的举办者，也就是当今皇后。
“那我先走了，等会儿再找姐姐叙旧。”
说完罗婷怡就匆忙离去，直到人影消失，柯瑾瑜才收回视线看向宋今安。
“你被试探了。”
“啊？”宋今安不由瞥了一眼周围各家叽叽喳喳讨论的各家女眷，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刚才的事情。
宋今安刚才确实不愿意与罗婷怡有任何牵扯，可她一出口，他就不能推辞。宋今安不曾与人如此拐弯抹角的相处，若不是柯瑾赋点出他还真就发觉不出来。
提及宋今安刚才的行为，柯瑾赋摇了摇头。
“她在用往事试探你的态度。”柯瑾瑜冷声道：“我对丞相家中人向来想看两厌，更别人了解了，连见面都会背对着，关于这件事我能做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