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安
一顿饭在欢乐的氛围下完美结束。
告别时，裴清刚好去了卫生间。
“你打算什么时候找我复诊？”
时颂坐在驾驶位上，眼睛冷冷地看向外面的姜莱，“虽然你让我不要告诉裴清，但你自己的情况你就一点都察觉不到？”
时颂一大早就收到姜莱的信息，让她在裴清面前不要提起她的病情。
“我没事，我这不很正常吗？”
姜莱张开手转了一圈，“不信你问曾姐，我可是有按时吃药的。”
时颂看向曾之华，后者微微点头。
“那你也要找我复查，不然我就直接告诉裴清。”
时颂的态度很僵硬，副驾驶上的方心怡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姜莱，“要不就今晚去我诊所吧，让裴清跟曾姐先回去？”
外面的姜莱没说话，正当她要回答的时候，裴清从餐厅出来了。
“裴清，我要过去方医生那一趟，你跟曾姐先回去吧？”
不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的裴清愣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颂又看看姜莱，“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她的声音不大，姜莱听见了。
她一脸为难却抵抗不住裴清乞求的表情，“那好吧，一起去。”
“不然你更不安心。”
听到这句话的裴清笑了笑，歪头看向车里的时颂，“时医生，我可以一起过去吗？”
“嗯，可以的。”
既然姜莱已经答应复查，那时颂也没必要板着一张脸，态度也比刚刚好了很多。
于是一行人又趁着天还没黑，各自开车去了方心怡在南城的诊所，也是上次姜莱进去的那栋大厦。
虽然几人交了朋友，但方心怡还是要她们遵守医患准则，在姜莱就诊的时间里，裴清和曾之华要待在等候区。
办公室。
姜莱坐在椅子上，她的对面坐着时颂和方心怡。
“你近来情绪起伏大不大？”
桌上的摇摆钟运动着，发出“哒哒”的声音。
“不大，就是感觉矫情了点，动不动就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姜莱想来想，摇头，“除了这个其它都感觉蛮好。”
“晚上或者在安静的地方会不会感觉很亢奋，或者相反情况下会感觉很失落无力？”
“可能处于中间值？不会感到很亢奋也不会觉得是低落，只是在面对人的时候会感觉很平静，没有参与的想法。”
“拍戏的时候也挺好，导演也说我入戏挺快。”
姜莱有问有答，对面的两位医生倒是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
“你有按正常的剂量服用药物吗？”
姜莱点头。
之后办公室就陷入安静。
时颂的黑色笔在桌面敲打着，扰得姜莱有些心烦，“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不好说，你的状态更倾向于恶劣，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寻找更适合的你诊治方法。”
“好。”
许久，姜莱才点头说好。
“结果怎么样了？”
姜莱一从办公室走出来，裴清就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没事，时颂说要注意休息，不要多动脑子就行！”
她笑得像个没事人，根本没把办公室里时颂的话放在心上，“我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晚点郊路不好走。”
“你说真的？”裴清问，“那时医生和方医生怎么没出来？”
裴清往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又看向姜莱，后者只是偷笑，偷偷凑到她耳边说：“她们两人在里面恩爱呢，你确定要进去？”
她说得暧昧，就算裴清心里还有点疑惑但始终还是跟着姜莱离开了。
“诶，这姜莱看起来还挺喜欢姜莱的嘛。”
方心怡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声叹气，她趴在时颂的肩上，轻轻在她耳边吹气，
“你说是不是？”
“又何止喜欢？估计是我们都没有的爱？”
那人咬重“爱”，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方心怡狡黠的笑容：
“确实，我们只谈性。”
*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三人一路无言。
驾驶位上的曾之华专注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瞄一眼后座的两人。
靠在车窗的姜莱看着外面不断往后倒退的暖黄色路灯，而裴清则是倚在她肩膀上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姜莱已经说她没有什么大碍，那自己就应该相信她说的，可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太安心，就好像皮肉里有一枚小到看不见的刺，看不见摸不着但又总觉得膈应。
“吧嗒...吧嗒...”
好像有什么在敲打车窗，裴清抬头往车外看去。
“下雨了。”
前面的曾之华先开口，随后外面雨越下越大到她不得已打开了雨刷。
“叮咚。”
共同剧组的群聊收到信息，车上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向晚。
“外出的赶快回剧组！”
裴清看向姜莱，谁知后者也在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向晚以往都是这急性子的德行。”
曾之华的车速加快了些，不到半小时车就停在了酒店大门前。
门口化妆师正等着姜莱，她一下车就被拉到了化妆间半小时，随后便跟着工作人员上了山。
“外面下雨你就别跟着去了，先回房间洗澡等我回来。”
临走前，姜莱劝住要跟着去的裴清，“曾姐也要跟我一起去，你放心。”
外面的雨来势汹汹，尤其在这黑夜更显得可怖，那远处的山就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等待着人类的自投罗网。
“可...”
“导演又催了，我先走了哈！”
姜莱披着雨衣跑到了外面，她站在雨，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没事，我会看着她的。”
曾之华看出裴清的担扰，已经走好远的她又回来安慰了一声。
大雨里，姜莱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彻底隐匿在了黑夜中。
“学姐...”
门口，裴清还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盯着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愈来愈重，竟然忙谬地想让姜莱跟自己留在酒店，不想要她去拍摄现场。
可这是姜莱的工作和爱好，她不想也不能阻止剧组的正常运转和姜莱的行动。
果然姜莱突然消失的阴影从未在她心里消失过。
“小姐你进来吧，外面风大。”
前台看到裴清，忙走出来喊她。
“好。”
无奈，裴清只好先回房间，剧组那边有那么多人在还有向晚特意安排的安保，应该不会出事。
她自我安慰，脚步却有些恍惚，一边掏出手机给姜莱说小心行事，又在群里说让大家都注意安全。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带着雨水拍打在窗外上，外面露天的阳台已经被打湿，那些摆放的花盆东倒西歪落在地上。
裴清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本想洗澡的心情也消失，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况。
“啪！”
一道闪电划过，长长的曲线像是要把黑夜撕开，发出的声音巨大无比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学姐...”
*
“短短一天，姜莱的照片就被撤下来了？谁做的？”
高雅的欧式建筑风格，偌大的客厅里隐隐能听见人说话的回声。
白金色的布艺沙发上，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听着面前黑衣男人的解释，她的衣裙雍容富贵，面色红润得仿佛这五年时光从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
“是中外合资的向氏娱乐，虽然是近一年才入驻国内的公司，但是它的主业在法国已经有百年的历史。”
“而现在这个分公司的当家人叫向晚，是向家的独生女也是裴清的朋友。”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腰身却对女主人恭敬弯曲。
“难怪，没想到那个丫头勾搭人这么有本事。”
女人轻哼一声，眼里浮现多年前和裴清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她长得跟常人并没有多大差别，怎么就被姜莱看上了呢？
没错，沙发上的女人就是姜莱的小妈杨芸。
多年过去，她原本隆起的小腹不在，容颜反倒比之前还要显得年轻紧致。如今她已经从姜越军那拿到了些公司的掌控权，日子倒是越过越滋润。
这原本不是她本意，可谁叫姜莱偏偏不要呢？
想到姜莱，杨芸眼睛里多了些晦暗不明的神色，不是喜亦不是悲，而是恨意！要不是她，那自己也不会嫁给姜越军，也不会有他的孩子......
“既然这件事掀不起风浪，那你就继续盯下去，事关姜莱无论大小都向我汇报，我就不信向氏还能女娲补天不是？”
“是！”
“还有，老爷的私人医生多久才能落地？老爷的情况可容不得一丝延缓。”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自从姜越军五年前策划陷害自己的女儿，就只为了让她回家联姻而污蔑姜莱清白后，年仅四十五岁的姜越军就突然查出心脏有问题，如今稍微动怒便感觉胸闷气喘。
这也是杨芸为什么能拿到华贸百分之二的股份的原因。
“医生晚上就能到南城机场，到时候我回亲自过去接机。”
“好...”
“妈妈！”
没等杨芸说完话，花园那边的木门就传来一道软乎乎的声音，女人抬头看清来人的时候迅速用眼神警告黑衣人离开。
“妈妈！”
胖乎乎的奶娃子跑得快，跑起来后面的佣人都跟不上，只能张开手护着不让他摔倒。
“诶，我的乖宝宝！”
杨芸张开双手，刚才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此时已经喜笑颜开等待自己的孩子过来，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骨肉，是比黄金珠宝都还要珍贵。
“小漾今天上什么课呀？”
奶孩子叫姜漾，是小姜莱24岁的亲弟弟。
“画画~”
姜漾脸胖乎乎的，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捏，“妈妈，这是谁呀？”
桌面上还摆着姜莱的照片，是姜漾从来没有见过的姐姐。
“这是小漾的姐姐，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姐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