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意外访客
明天就是进组的日子了。
为了防止自然意外再次发生，向晚最终还是同意了林业的建议，将《瘾旅》中女主的外景转移到室内，采用绿幕合成意外的场景。
今天是阴雨天，昨儿夜里还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裴清，你胸前的刺青是什么时候纹的？”
其实，这个问题姜莱想问好几次了，昨夜里两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她又看见了一次。
“那是芍药对吗？”
那纹身很深，是黑红色的芍药--黑紫绫。
也是姜莱最爱的一种芍药，在最热烈的夏日盛开。
“嗯。”
办公桌前的裴清点头，她手里正拿着史铁生的《病隙随笔》，她看得认真也没理会对面踩着跑步机的姜莱。
“就在酒吧遇见你的前一天，我心血来潮找了一家纹身馆纹的。”
书页翻过，她突然想过昨晚在床上时，姜莱在某个节点开始变得很兴奋，现在听她这么一问，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书后面的脸颊开始发烫，昨天从寺庙回到家后，两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运动到天黑。
“学姐...喜欢吗？”
她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一抹娇羞。
“嗯，我很喜欢！”
姜莱回答得认真，跑步机缓慢停止，上面的女人走近了看书的爱人。
“当时会不会很疼？”
她担心自己一身汗味熏到裴清，所以搬来椅子坐在了她对面，“当时为什么会想去纹身？值得吗？”
姜莱问得很认真，抬手合上了裴清的书，“为了我值得吗？”
躁郁症的药裴清每天都监督着她吃，效果在姜莱身上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只是她好像很在乎自己爱不爱她？
她在害怕失去裴清，又或者可以说是害怕裴清离开自己。
被她注视着裴清明白自己的学姐现在需要很多很多爱，所以她也总不厌其烦地表明自己的爱意。
“值得，因为我很爱学姐。”
她捧着她的脸，拿来纸巾替她擦着脸上的汗水，“我在纹身的时候就一直想着学姐，而它也给我带来看了好运。”
“它让我再次遇见了你！”
世界上的事情发生的时机总是难以预测，谁都没想到从纹身馆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与自己消失的爱人重逢。
裴清总是庆幸着，庆幸自己还好去纹了这朵花，还庆幸自己那晚跟盛明悦去了louy，否则她大概要后悔终生了。
姜莱脸上绽放笑容，那晚的事情渐渐浮上心头，“裴清~老婆~”
某人被着甜蜜的称呼喊得起鸡皮疙瘩，只好拿回自己的书看，“你赶紧运动去，明天就进组了！”
“好咧！”
姜莱没再逗她，起身就往自己的跑步机走去，只是没等她去厨房拿水喝，几米远的门就传来铃声。
“来了！”
本想去开门的裴清被姜莱制止，她先一步往门口走去，“谁啊？”
“咔哒。”
松开门把手，在打开门的下一秒姜莱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谁啊？”
客厅的裴清没听见动静，连忙起身往玄关走去，只是当看到门外那张富丽的女人时，她想询问的话被吞回了肚子里。
“小妈...”
“呦，看来两位还记得我。”
杨芸的声音如往日娇俏，只是她那双盯着姜莱的眼睛充满了贪婪和渴求，另外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裴清记得，在盛明悦给自己看得那段视频里就出现过这个男孩，是姜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姜漾。
“姐姐，小漾终于见到你了！”
*
原木色风格的客厅陷入了大海的沉默，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姐姐...”
姜漾乖巧站在姜莱身边，它仰着头看着姜莱，那背在身后想触碰她的手不敢伸出来只能在旁边轻轻喊着她。
“这孩子是你和我爸的？”
姜莱的对面坐着杨芸，她对于两人不友好的态度视而不见，那双江南水乡的柔和眼睛打量着公寓的装修。
“嗯，这孩子和你很像看不出来吗？”
听她这么说，姜莱才低头睥睨眼前这个孩子，灵动的眉眼，圆乎乎的包子脸颊确实和幼时的自己有几分想象。
“姐姐，小漾很想你！”
看着伸出手要求抱抱的小孩，姜莱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渐渐落寞的申请，女人终究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可她做不出抱自己的‘弟弟’那么亲密的动作。
虽然没有得到漂亮姐姐的拥抱，但漂亮姐姐对自己笑了，那她一定喜欢自己！
姜漾这孩子从小就有跟别人不一样的脑回路，他也就相信事实就像自己想的那样，脸上除了得到回应的笑容，刚才还得不到拥抱的失望烟消云散。
“所以你这次为什么过来？”
杨芸似乎感受不到尴尬，只要对面的杨芸不开口问话，她也就不说话。
“过来看看你。”
女人回答得很顺口，引得在厨房找零食的裴清也回头看她，不过只一瞬她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姜莱不自在皱眉，不过下一秒却笑出声。
“哼。”
“看我？小妈你在开玩笑吗？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不用我在这里跟你说吧？”
她特意咬重‘小妈’这个称呼，眼底带了些怒意，“你不过来嘲讽我，踩我一脚就算了还说要来看我，真实破天荒！”
“既然你这样说，那现在看都看了就请你出去吧！”
裴清找了几根奶酪棒从厨房出来，她牵走姜漾到自己身边，眼睛却瞟向剑拔弩张的两人。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讲话吗？”
杨芸也有了愠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冒出青筋，可到底还是没有更进一步。
诶。
裴清听见了她的叹息声。
“你爸生病了，估计挺不过今年。”
话落，客厅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止姜莱，就是一边的裴清也猛地看向沙发上的女人。
“你说什么？这又是你想得什么招？”
姜莱不相信自己记忆中那个肃穆庄严又带着压迫的男人会倒下，“为了逼我回家，姜越军就这么舍得？”
她轻笑几声，脸上的表情却渲染了难看。
“这是真的！”
没等杨芸回答，裴清身边的小奶娃突然出声，他一路小跑到姜莱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爸爸生了很重很重的病，躺在床上只能等小漾给他拿糖吃，还，还经常喊疼...”
话落，杨芸瞥了一眼姜漾，原来这孩子看到过姜越军病发的样子。
姜莱:......
她凝视这姜漾，想从孩子的眼睛里看出一点撒谎的证据，可是他的瞳孔清澈泛着泪光，让她不得不相信杨芸母子俩说的话。
“学姐...”
一只手突然揽住她的肩膀，姜莱抬眼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裴清，她眼里充满了担心，温柔抚摸着自己的动作似乎想给她一些安慰。
此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心意。
姜莱怔愣了很久，她的鼻尖发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流出来，可是一想到杨芸还在场，她又仰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对上女人不带感情的目光，姜莱缓缓开口;
“我五年前就离开姜家了，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的嗓音阴冷，可仔细听却觉得声线在发抖，“你可以离开了，小妈。”
“可是他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
杨芸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意外，身体从沙发沙发上起来，她招手让姜漾回到自己身边，“你连这点希望都不给他吗？”
姜越军的身影在脑海浮现，可画面里的男人总是与她在争吵，又或者在指责着她，言辞激烈，态度强硬刺耳，好像她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和蔼或者父爱的一幕？
“你走！”
姜莱像是被激怒，她抬手指着玄关恶狠狠地看着一脸泰然的杨芸，“你给我滚出去，他的事情关我屁事！”
话落，便是接连不断的咳嗽。
她身边的裴清一边拍她背捋气，一边看向杨芸，“你们还是先走吧，学姐的身体还经不起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闻言，杨芸只是看了看她，又盯着姜莱看了好一会才拉着姜漾离开。
“妈妈，姐姐不跟我们回去吗？”
姜漾一步三回头，他喜欢自己的姐姐，妈妈不是说过姐姐会跟他们回家的吗？
牵着他的杨芸没回答，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直到走出公寓大门，杨芸才松开一口气，蹲下身跟自家儿子说，“放心，姐姐会回家的，只是姐姐还在生气，等她想清楚了很快就能回家陪小漾了！”
她很清楚姜莱的脾气，虽然表面上态度很强硬，可是她有一颗柔软的内心，只要她想通了自会回姜家的。
“嗯，那我们先回去等姐姐！”
女人牵着男孩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她轻轻开口，司机就打动引擎驱车消失在了巷口。
公寓。
姜莱抱着裴清小声啜泣着，抖动的身体让人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一开始就抛弃我去世了，为什么现在爸爸也要？”
刚才在杨芸面前摆出的强硬姿态，在此刻无人处彻底崩溃露出了里面柔软的心，身前的裴清双手圈住了她，掌心在她的后脑勺一遍遍抚摸着。
“不哭了不哭了学姐，我陪你回家看叔叔好吗？”
怀里的人摇头，“我不要，我不想看见他，她一定是在骗我回去的...”
裴清叹息，这事情真假得去问盛明悦，现下只能先稳住姜莱的情绪，不然她保不齐学姐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想让姜莱在遭受精神的折磨了。
“那好，我先让明悦帮我们查清楚真相，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先冷静下来，嗯？”
“嗯...”
好久，姜莱才止住了哭声，她抬头看向眼前的裴清，“如果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
“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的，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