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画手:炙
“怎么了?”
蒋炙轻声问他,实则自己发出来的音节也抖的不成样子。
路灿阳到他面前,然后把手轻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又蹲下去,抱住他整个上半身。
怀里的人楞了几秒,仿佛是没料到他这样的举动。
路灿阳所有的不幸一半来自那个叫贯起的人,或许还有一部分来自他。
这天晚上,蒋炙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哥牵着贯起的手齐步向他走来,蒋清对他说:
“乖,以后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惊醒的时候,他额头闷出一层薄汗,而枕边的人也被他惊醒,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他。
暖色的小台被打开。
路灿阳看到蒋炙仿如失了魂一般,眼睛聚焦无神,他把手放进两人被子中间,下了小劲的捏了捏那人的手。
蒋炙才回过神来。
“做噩梦了?”
蒋炙呆呆地摇了摇头,他不想再提起关于这些糟心事的任何一点。
何况,还是在路灿阳的面前。
“没事,我下去洗把脸,你先睡吧。”
走出卧室的时候似乎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有点找不准方向。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觉得可笑,可能小时候眼就瞎了,交友不慎。
可他跟贯起性格上好像也不是那么合得来,更多时候交流是因为家族原因。
泼了一把冷水冷静过后,他感觉那种从脚到头顶蔓延出的强烈不适感好像退下去不少。
一抬头,就看见了也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路灿阳。
客厅里只开了一处小灯,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一脸认真的地盯着自己的脚指头看。完全没有注意到把手架在洗手池上看他的蒋炙。
“啊。”蒋炙假模假样的吼叫了一声,分贝不大,只是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惹耳。
“有精神了?饿不饿,吃了宵夜吧。”
路灿阳的眸子很亮,有时候蒋炙看着,都觉得他有一种若隐若现出来的人夫感。
只是这种感觉一般是在自己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
蒋炙跟着他走进厨房,“不用你来做,饿了点外卖就行。”
路灿阳从下面橱柜里掏出来两个鸡蛋,还有番茄。看样子是要做碗简单的面条。他下厨的时候,动作很利索,而且通常味道的咸淡都把握的刚刚好。
两人都刻意回避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就像一个本来已经熄灭的火堆,但由于有人又在上面丢了一把干柴上去。
只需要小小的一颗火星子就能让它重新燃起来。
蒋炙没再说别的。
忽然又想起来下个月,公司要举行一场展销会,那展的新品他现在还没有看到中意的解拓与方案。
交上来的要么跟之前大相径庭,要么就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东西。
蒋炙帮着他把面端上小餐桌,边赞美边跟他讲,自己想把那个新人展推出优异方案的机会给路灿阳试试。
对面的人抬起脸,有些疑问,然后把嘴里的东西嚼着咽了下去。
“你让我去,现在在那些同事们看来就是走后门啊。”
“不存在的走后门,谁敢乱说?而且我又不是让你直接去,现在产品只有个初级理念,要想在众多市场里脱颖而出,还需要才加一把力。”
蒋炙放下筷子,这会心情又扬上来不少,“你的考核绩效我看了,虽然跟其他同事比,离平均值还是差了点。但是解决问题的理念很新颖。试试吧。”
“不让你加班,明天把文件发给你,先看着,不会的来问我,老板一对一指导。”
路灿阳挑了挑眉:“还以为你要我现在就加班。有加班费吗?”
蒋炙很不要脸,自荐道:“大老板任凭你享用。”
路灿阳:“够了。”
吃完这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时间就差不多来到了十二点往后。
其实两人平常难道有时间睡这么早的。这会又刚吃完,直接睡了胃里倒是会有些难受。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路灿阳突然问他:“我的画像呢?”
蒋炙有些迷茫。
路灿阳有些狐疑惑:“你不会扔了吧。第一次来你家时候,非拉着我画。还特别不好看。”
蒋炙笑了一下,这么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不好看干嘛留着啊,早扔了。”
身边的人在他脸上凝视看一圈,然后温怒地把手扼在他脖子上:“说我不好看,掐洗你。”
蒋炙跟他闹了好一会,身上倒还又热乎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扔。我的草稿纸都被我单独收起来放在一处,别说是你的画了。”
“拿草稿纸跟我比?”
路灿阳假装自己要使劲。
蒋炙求饶道:“没有。”
那副画其实早被他封存了起来。
一开始,他想把那副画用个相框裱起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什么神经病。
路灿阳那个时期指不定得多讨厌他。
自己偷摸的裱起来倒也挺像个变态的,犹豫了半天,干脆直接扔在自己专门放素描画的盒子里去了。
直到现在,也没再重新打开过。
从二楼画室里拿出来的时候,蒋炙自己都笑了。
以长大的视觉看过去,那幅画里好像盛满了真诚与青涩,貌似还有一丝倔强的幼稚味道。
路灿阳拿过来,自己在灯光下面反复看了两遍,慢条斯理点评道:“以前真没认真看过,现在看看,我那时候真的长这样吗?”
他指着眼睛处的地方,又抬脸问蒋炙:“眼睛有这么大吗?”
蒋炙倚靠着门框,没来由的被戳中了笑点,倏倏道:“有的。”
“可能现在没有了吧,现在老了。”
路灿阳挥着手爪又要上来挠他。
蒋炙习惯于把自己的署名by炙留在画像的后面,而且他那个字写的也非常奇特,又飘又扬。
路灿阳看了半天,跟他对视道:“我以前有个喜欢的画手,也叫炙。”
蒋炙看着他,有些不满意:“哦哦哦哦,喜欢的画手,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呢。怪不得第一次给你给我的画时,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路灿阳发觉他真的很喜欢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耍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