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一群神经病
蒋炙的画?
这不是他小时候画的画吗?不是说数据都丢了吗?怎么还会重新出现在电视上?
路灿阳感觉自己有一刹那不会呼吸。
撑起腿站起来的时候,手还跟着有些摇晃。
“洄洄,怎么找到这个节目的?”
路灿阳问完又感觉自己有点傻气。
这是穿插在电视节目之间的广告。
只是在其中闪了几秒而已,路洄楠还未完全启蒙的色彩感知力里,喜欢明亮,喜欢不拘,喜欢无限发挥想象力。
下一秒,彩画闪过去的就是一副很标准的大头速写画。
BY炙。
路灿阳不会认错,那个电视上的人,那幅画里躺着的人侧脸,就是自己。
不是第一次蒋炙给他带到家里时候,强迫他做模特时候画的,而是自己好像在看书,眼神应该是在盯着手上的东西。
“怎么又偷偷画了呢。”
路灿阳在心里说了一句。
而且除了蒋炙谁又能画这幅画呢,是他投出来的吧。
这是毋庸置疑的。
路灿阳泄气一般搓了搓脸,又是四年,他和蒋炙分开这四年,在同一个国家,不同的省份。
却好像感觉天河横在两人中间,他们也至此没有认识过一样,杳无一点音信。
但现在,路灿阳觉得这一切好像只是一场他自以为的“离开”。
他给路洄楠报了小教班。
三四岁的年纪是启蒙的好阶段,不过路灿阳也不想他太累,一天只需要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回来家,或者去自己的工作单位,再不然就拜托大伯母照看一下。
看着怀里人睡眼惺忪的样子,路灿阳仔细观察着他的脸。
眉眼间的走向更像一个人了。
路灿阳觉得自己太过于不负责,他明明小时候知道,一个只有omega爸爸的孩子会经历些什么,可他还是想要路洄楠永远陪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身边再没有直系亲近的人,他需要一个动力,一个精神依托。
但不需要这个对象来为他回报什么,只是他想付出,想要把自己是那些曾经感受不到的,亦或者是感受不完全的,全部“爱还”给路洄楠。
*
蒋家集团。
蒋炙早在路灿阳离开后一个月,就与齐云向外公布了离婚的消息。
这样齐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贯起谈恋爱。
他不是不想去找路灿阳,只是被贯起绊住了脚。
“我就知道你和原来没变,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蒋炙手指尖轻轻的旋转着一只黑色商务钢笔,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表情淡定。
黑色皮鞋在地板上嗒嗒作响。
“GR的那个项目不怪我,做生意本讲究的就是利益,你们给的条件,不能说服他们,那他当然是选贯家。”
蒋炙顿了一下,把手撑在下巴上,微微一笑。
“我知道是你在背地里搞的小手段。这个项目,你拿了也没用,我已经跟王夫人提前签好合同。”
“合同?”
贯起走过来,俯下身子,手撑在他桌子上面:
“你还不知道吗,王夫人她并不持有公司控股权利。而且那份合同还没有盖章,是不生效的。”
“你相信一个妇人?”
贯起语间的讽刺程度更浓烈了些,“怎么,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原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贯起。”蒋炙突然叫了他一声,没有被激怒,也没有不耐烦。
“那个项目你想要就给你,我不跟你争。”
贯起:“你什么意思。”
蒋炙这才笑了一下:“赏给你的。”
“看来在外面这几年里,你一直都没有学会到底怎么做人。我哥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知道吗,你将会是一辈子的罪人。”
他的眼神冰凉,明明是还带着微微温度的话语,说出来却字字诛心。
狠狠的踩在了贯起在他面前获胜,取得头筹的自尊心上。
“你别拿这个说事。如果我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你家里那位又算是什么?清白的,无辜的受害者吗?”
贯起贴身儿走到他旁边,大手掌在他肩头上拍了拍:“你可真是双标啊。”
蒋炙猛然把它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拍开。
“我双不双标,是对不同的人的区别。你做错了事儿,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想你会比我记得更清楚。”
“一直得不到某样东西的感觉很难受吧?”
“贯起,你可太像个可怜的小丑了。”
旁边的人像是被戳中了心窝子,脸上的表情又明又暗,哼笑一声:“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后悔,还有你家那位,我迟早要把它重新带回来。”
蒋炙没忍住,拉住他的领结,把人使劲往后靠:
“你他妈都要结婚了,还在跟我说这些?前几年还是没挨够打是不是?出了一条人命的事情还没能让你长记性是不是!”
被他制裁住的人眼神好像更加癫狂,双手举过头顶,佯装投降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听不懂?谁死了?我不记得了啊,我失忆了。”
他笑的更加猖狂,“至于你说的婚礼,那是我爸妈喜欢的女孩儿,不是我。也不是想结婚,只是想给他二老留个放心的念头。”
“你呢,我知道你跟齐云是为了利益在逢场作戏。但路灿阳不是吧,其实我还真挺喜欢他的呢,要不然你退出吧?”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你失心疯了是不是!我还觉得,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有些事情,过去久了你自己明白,我也就不说!”
蒋炙一听他这副混样子,浑身又冒起来火:“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下,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你装什么,之前的时候没看,你让我哪里没好过。”
贯起这话上一秒说完,下一秒就感觉牙口一阵痛。
蒋炙这次是下了死劲儿,他想再控制一下的,可是拳头根本不听大脑使唤。
“来,再来。你往头上打,帮我打个半死不残的最好了。”
蒋炙感觉自己像在对付一只,不知死活的赖皮鼠。
既颓废又无力。
“不打了啊,那你不打我就走了,下一次可不会就这么站着不动的,让你接着打了。”
玻璃门被拉开,贯起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即使外面的人听到了什么动静,也不敢多加讨论。
谁犯的错谁做的火,谁承担这份愤怒,谁又来熄灭荒原。
时至今日,蒋炙觉得自己才像那个神经病。
一直以来好像都在毫无用处的补救着什么,可是该漏风的还是漏风,该流水的还是流水。
所有的事情人物只是因为他暂时的填补才没有走到最坏的地方。
一旦他有一丝不加留意,铺在前面的不是正轨,而是通向末路的卧轨。
他去找到路灿阳又能怎么样呢?
这儿是什么地方,这不是他的家乡,也不是他能够开心生活下去的地方。
像鱼儿离开了水,偏要把它放在干涸的沙子里。
让他自寻死路,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
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让接着找的人都回来,不需要了。
现在,让他离开这个地方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有一天他会后悔,也会发疯。
但是现在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压倒性的战胜贯起。
他这样的人,如果不狠狠的踩在脚下,一辈子都不会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混事。
蒋炙要做的就是,在他功成名就达到最顶端的时候,轻而易举的给他拉下来,告诉他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让着他的而已。
四年的春秋冬夏很快过去。
是谁遗弃了谁,忘记了谁,丢了谁。
蒋家跟贯家在两小总,后起之秀身上,重新将两家的关系搅了个地覆天翻。
不再是什么坚如磐石的合作商,能争能抢的资源,明里表下的撕破脸,就连伪装都不会再去伪装,何必再这么累。
那些市场上的人又或是看到了新的商机,跟着谁干,怎么干,必须好好琢磨。
更有人直接把之前的旧事拿出来做文章,只为了多蹭点儿流量。
蒋炙知道后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他在忙着分析贯家下一步的动作。
但神奇的是那些满天飞的爆炸性标题新闻,一夜之间一个词条都找不到,有人坐不住了,一点儿也忍不了。
那是谁呢?
除了真正心虚的人还能是谁。
贯起早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矜持,是被动的那一方。
他曾经特意来过蒋家一次,就是为了寻找路灿阳的下落。
“人呢?我上次就随便说说,你还真给藏起来了。”
蒋炙不想跟他多过纠缠,索性直接把卧室灯关掉睡觉,让外面的人吃闭门羹,麻溜的滚。
贯起对于路灿阳的执着近乎病态。
他会在每一场跟蒋炙的对标市场赢了后,挑衅不断:“你把人藏哪了?交出来啊,是不是他知道跟着你不幸福,自己走了?”
“这样有意思吗。”
贯起眨了眨眼,挑一下眉:“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不想看你们过的这么好。”
“齐云知道吗?他知道你是个疯子吗。”
蒋炙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雾气散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