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盛于兰在穿衣镜前左右转了好几圈,心情忐忑地向身边舍友问道:“我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吗?”
她穿的还是那天见到程玉津的那身衣服,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她还严正以待地为自己配了一副墨镜还有白色口罩——跟做地下党一样心虚,害怕被人拍到她私会程玉津。
“当然没有问题!”舍友知道盛于兰今天要去见那个之间黑过纪言酌的娱记,兴冲冲地在一旁提要求:
“你这次去,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偷拍几张那个老男人的照片嗷。他的嘴巴那么毒,我才不相信他居然会长的跟微博主页照片一样呢,万一以后他再敢黑我的鸡仔,我就把他的真实丑照都发到网上!让他那群颜粉们都好好瞧瞧!”
“鸡仔”是纪言酌的妈粉们对纪言酌的爱称,此称呼最早可追溯到当时纪言酌刚做一个预备男团的练习生的时候,彼时他不光长相稚嫩,背景还很单一,所以其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激发了一大堆“妈粉”出来……
盛于兰闻言,还在照镜子查看的转身动作一顿。
好小子,我问你我穿这身装扮怎么样,你却在那儿想着怎么利用我去完成自己的伟大报复是吧?
“知道了,如果能拍的话,肯定会给你拍的。”但大概率是应该拍不了了,毕竟对方可是声名远扬的“程玉津”啊。
盛于兰模棱两可,敷衍地回复完自己身边这位“鸡妈”,转身就要离开。
“欸等等!”舍友突然紧急喊停。
“又怎么了,快说。”盛于兰一边说着,一边拿完挂在墙上衣帽钩的一个大容量帆布包,刚要回身看舍友到底想干嘛,头顶就被盖上了一片阴影。
“嘿嘿,送你一顶鸭舌帽呀!”舍友嬉笑,而后故作惊叹:“哇塞,你这样穿非常像一个深藏不漏的女探子啊~”
盛于兰:……
“谢谢,但我还是更喜欢当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说完,拧门而去,身后舍友还在佯装愤慨地喊:“加油啊兰兰!为了小鸡,也为了我们心中的那份正义!”
盛于兰一阵哑言,心说还好纪言酌本尊没听见,不然看看到时候谁才是“小鸡”。
她跟那位娱记约好的地点就在学校外的那家美人鱼咖啡厅里,学校的人陆陆续续都放假回家了,所以店里要比往日都冷清。
纪言酌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到了半个小时,见店里空旷,就优先选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等那位女大学生的到来。
其实程玉津本来也想跟他过来一趟的,但最终还是被纪言给劝了下来,毕竟对方人现在还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出门就像个活靶子一样,谁见都想往他身上打一枪,所以必须得窝在家里逼逼风头。
盛于兰挎着包进来时,按照私信里分享的位置图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吊灯里侧的那个男人,五官俊秀,气质清冷又贵气,手里正敲着电脑,认真办公的姿态险些将她给迷晕过去。
……看来网上谣言真的不能轻信。盛于兰眨了眨眼睛,心说也没人和她说过证件照居然还会比真人丑上三分的事情啊。
看来这次回去,她那位还想着看程大娱记真实丑照的室友该失望了。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就是程玉津、程前辈吗?”
盛于兰朝着自己的心动嘉宾每走近一步,小心脏便多跳一下,直至看到那人正敲着电脑键盘时的手指又白又长,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地烧烫起来。
见色起意的心思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在她主动打断那人办公时,询问的语气还有些底气不足。
纪言酌闻声抬头,不知对方慌乱的他还顺势扶了下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细框眼镜,在看清对面密不透风的装扮后,表情明显错愕了一下:“是、我是程玉津,你是……?”
看她穿的这样紧实,怕不是从微博上那张证件照上认出来的变态粉丝吧?
虽然他知道程玉津还没有火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但好说不说,人家在互联网上还是有一批规模不小的颜粉的。
盛于兰得到肯定答复,先是松下一口气,随即自觉坐到对面,主动道:“前辈你好,我是盛于兰!”
说着,她又招牌性地亮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纪言酌见状,先是松下一口气,后又觉得此情此景异常熟悉,眼角轻微一抽,接着他僵硬又不失礼貌地扬了扬唇角:“盛小姐你好……倒也不用每次都给我看你的学生证。”
“哦哦好。”盛于兰有些尴尬地收回小蓝本,心说自己今天还好戴了口罩帽子,不然一副没打扮还邋里邋遢的样子,估计今天第一面就要给人家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了——没办法,谁让这位程记者就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了呢?众所周知,每个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是有心理包袱的。
结果下一秒,她那位心动嘉宾就像是有读心术般,直接道:“诶对了,等会正式录视频的时候,那你那些口罩啊墨镜啊都摘一下吧。”
盛于兰:???
啊?摘掉?!
不是,没人和她说今天还要录视频啊!录什么视频?!怎么录?!是要录那种发到网上转载过万的澄清视频吗?!
我的妈啊!
“啊、啊?您约我线下见面,不是为了做笔录的吗?怎么还要……”录视频呢?盛于兰倔强地追问道,坚信自己绝对没看到对方给自己发过要她准备录段视频的要求。
纪言酌合上电脑,正要从包里拿出程玉津给自己发的采问文稿,听见对方如此不相信地询问后,他淡定地将程玉津早前和自己说的通用话术又整合一遍说给了盛于兰听:“临时决定的,毕竟相较于黑白的文字叙述,大家更愿意相信音视频的真人自述,不是吗?”
说完,他就将写有盛于兰需要阐明的具体事件经过以及针对网上流言的核心问题推给了她,并补充道:“而且,等会录制的时候你可以再举个学生证,这样可信度直接UP。”
盛于兰接过那叠a4纸,听完纪言酌的建议后,当即大脑宕机。
好家伙,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在形容她的嘛?!
“可以、可以不举学生证吗?我不太想在网上过多地暴露个人信息诶……”盛于兰苦笑,请求放过的声音微怯,因为这场合作毕竟是她主动提出的,对方如果有更专业的指导,她还是尽力配合人家比较好。
而且,要是她必须得举的话,打个码应该也是被允许的吧,她看网上那些实名举报的人不都是这样举着身份证然后眼镜和证上都打码的吗……
对面忽而一声轻笑。
盛于兰从自己举学生证的幻想中醒来,抬眸看向对方,发现纪言酌正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以此来掩饰自己刚才不小心笑出声音的罪证。
……
她“攸”得一下就看红了脸。
“抱歉抱歉,我并不是在笑你。”纪言酌回过神来,注意到对方正盯着自己看后,忙将手机熄屏并翻了过去,浅笑着多解释了一句:“刚才我朋友给我发了一张他被他刚养的小猫崽尿了一袖子的照片,所以我才没忍住笑出声音来的。”
盛于兰仓促地摇手:“没事没事,如果换作是我的朋友,我也会嘲笑的。”可叹啊,还好自己戴着口罩,不然让对方看见自己早先在对他犯花痴该有多冒昧啊。
虽然戴着口罩确实有点闷,但起码在她关键的时候,这个口罩还能帮她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
“你要是不想举学生证也是可以的,毕竟刚才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看你逢人逢事就送自己的身份证,还蛮……坦诚的哈哈,我很欣赏你这样直爽的人。”
纪言酌客气地将原来的话题给接了回来:“现在你可以先看一下等会视频需要录制的脚本内容了,其中细节地方你可以自行添加或者删改。哦对,把你那天拍摄用到的相机给我一下,我需要将照片转到我的电脑里。”
“好的好的。”盛于兰言听计从地将帆布包里的相机还有数据线递给纪言酌,继续道:“本来我已经传了一组精修照片到u盘上了,只是不确定你是否还需要其他的,索性就将这整个都带给了你,希望不会给你增加工作量。”
纪言酌才刚刚连上数据线,听到盛于兰的话后,脑中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关键字:精修。
“那你那个u盘带了吗?没带的话,方便回去的时候把精修图也发我一份吗?”纪言酌故作严肃。
嗯,没错,他就是想看看自己被路人抓拍的美照究竟可以有美。
盛于兰微怔,回答:“方、方便的……”
只是看着对方的表情,内心忽然感到有些微妙,心说程玉津前辈该不会其实也是纪言酌的隐藏款颜粉吧?
因为对方那种明明很想要还偏偏假装不在意的表情和她那个不算很熟的舍友简直是一比一复刻啊!
*
程玉津现在被软性地禁足在家了。
公司那边是江萍不让去,说是楼底下全时段地堵着娱乐版报的记者,怕他过来会再惹出什么事端;采访那边则是纪言酌不让去,说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很敏感,且自身的防范意识极其薄弱,基本一出门就是被狗仔抓拍黑料的料。
行呗,既然如此,那他就干脆哪也不去了。不用自己动手,还能把自己原来亲手捅出的篓子摆平,他不亦乐乎好吧。
于是,程玉津就这样闲散地待在家里和金金盐盐一起看电视了。
“先生,金金困了。”站在一旁陪看的机器人声音稚嫩地控诉道,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
它不理解自己的主人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看自己之前拍过的剧还有很久很久之前的选秀节目,明明之前它在家偷偷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被对方义正言辞地制止的。
虽然它最后还是刷完了,而且还不止刷了一遍。
“困了就自己去玩俄罗斯方块。”
程玉津面无表情,双腿并拢地端坐在沙发上,大腿根处还卧着一只也快睡着了的盐盐,掌心轻轻从小家伙的脑袋上刮过,渐渐就撸猫撸上了瘾。
“不要。”
金金拒绝,下一秒,他就滚着自己脚下的小滑轮,挡在了程玉津的前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腿上的盐盐,道:“先生,金金也想撸一会儿猫。”
程玉津见人遮住了自己还在考古的视线,二话不说就把刚眯着眼的盐盐一把托住抬起,正要送给金金接盘,结果被惊醒的小猫顿时一声尖叫。
紧接着,程玉津就感觉自己的袖子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