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怀瑜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床上高兴地蹦起来。
所以他也就没顾得上商时序说的什么时候回来，他把自己一个人关进房间里，埋头练习，这次他试的是一个男四，按照道理，这个算是如今适合他的番位。
故事讲的是，在一个架空的世界，九子夺嫡，皇帝死去，男主从无心朝政，到后面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向前走，他从一个闲散王爷，到后面为了自保，几乎杀了所有人，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沈怀瑜试的是男主的的八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从不参与党争，但是最后依旧被男主幽禁后半生，郁郁而亡的剧情，其实他看中的不是这个角色，是另一个反派，赵彘。
他恨自己的皇阿玛从小对其他的人都很好，只有他因为出身不好，母亲是掖幽庭的一个低贱的婢女。
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皇帝不重视他，其他的皇子也都对他很蔑视。
而这个角色黑化的契机也很简单，他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死了。
因为他名字里带个彘，那些人就毫无顾忌地喊他是头猪。
所以最后事情一件件翻出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大家都看不上的人，把所有人都算进了一盘棋局里，知道事情是从何而生，但是走向已经不是其他人所能控制的。
沈怀瑜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这个人物。
沈怀瑜最后决定吧两个人的戏都备上。
然后几直接过去面试了，他试完八皇子的戏份之后，柳安导演看着他，表情严肃，沈怀瑜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怀瑜没控制住内心的悸动，突然转过身望着导演他说：“柳导演，不好意思，我想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能不能试一下赵彘的戏！”
柳安望了他一眼，没开口说话，他旁边的副导演就直接说道：“你长相偏柔美，赵彘是最好看的皇子，但书里他的长相是偏阴柔的，你不适合这个戏份！”
沈怀瑜不气馁，语气坚定地回了对方：“我认为他作为皇子中最底层的，他内心怨恨，他是从心底憎恶这个世界的，但看起来一定是温和无害的，所以所有皇子才能对这样的皇弟没有戒心！”
这是在说自己长相平易近人吗？
周围人都笑了笑，只不过是善意的笑。
平心而论，沈怀瑜的长相确实人畜无害。
副导演还想说些什么，柳安却在这时打断了他的话：“你试试吧，背了你替八皇子顶罪的那段戏了吗？”
沈怀瑜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他早就背了，他记台词记得很快，八皇子的戏份他很快就背完了，因为对赵彘感兴趣，所以赵彘的戏份他也一起背了，尤其这段两位皇子的对手戏更是烂熟于心。
八皇子打碎了皇帝最喜爱的一盏花瓶，当时只有赵彘跟八皇子在场，八皇子年纪小，怕父皇责怪，在问话的时候就说是十一弟打碎的花瓶。
赵彘当然不服，看着台上威严的父皇，他将满心的希冀全都寄托在父皇身上，
“父皇，不是我，是八哥，我……”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坐在皇帝身侧的皇贵妃却淡淡地开口：“小十一是皮实了一点，不过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风气，连撒谎都不打草稿，你八哥日日见那琉璃盏，怎还会好奇？”
赵彘心惊了一下，立马垂下头，不敢再言。
“今日不过是在门外叫了你一声，你正要看那盏进供上来的琉璃花瓶，一惊慌才不小心犯了错事，不打紧的，但是说谎话可就不大好了，皇上，您说是不是啊？”
跪在他身旁的八皇子赶忙高声附和：“是啊，皇阿玛，是十一弟弄坏的，我就让他看一眼，结果他把东西给弄碎了！”
接着又立马趁低头的空档，稍稍侧了头，小声地在赵彘耳边说道：“对不住了小十一，这次你先帮我，我后面再给你补偿！”
赵彘咬唇没应，浑身颤抖，最后又抬起头，一下就看向看台上的皇贵妃，那张精致美艳的鹅蛋脸上没有一点仁慈，冷漠又无情地看着这一场他主导的闹剧。
……
至此结束，沈怀瑜呆呆地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那种刻骨的羞辱感让沈怀瑜久久不能平静。
柳安抬起头看向他，仿佛这时沈怀瑜才算是存在在他的用眼睛里，等他缓和了一点，柳安再次问道：“背了赵彘怂恿四皇子给皇帝下毒的台词了吗？”
有了方才那场戏的铺垫，现在沈怀瑜对“赵彘”这个人物充满了自信。他当即就点了点头：“背了！”
“那就辛苦再演一下他跟四皇子的对手戏吧。”他还是指了指他旁边的人：“副导，你给他配一下。”
副导演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表演，闻言慌乱地翻到最后。
————
下了朝，刚才在御书房，皇帝又训斥了他，九皇子赵彘新生嫉恨，他看着面前的垂头丧气的人，突然想到四皇子被皇帝派遣到疫区监管。
他叫住了对方：“四哥，四哥！”
四皇子回过头看向他。
这时沈怀瑜饰演的赵彘露出一个笑，仿佛是真心为四皇子高兴：“四哥，皇阿玛对你可真好！”
四皇子脸上的愤怒怎么也掩饰不了：“你名字是猪，脑子也是猪脑子吗？”
赵彘闻言，立即委屈道：“四哥、你怎么骂人啊？”
沈怀瑜面上很委屈，眼睛里却露出一抹仇恨的目光，但是被他掩饰的很好，他低下头，语气懦懦：“我是真心的……”
“你看皇阿玛他现在生着病，一时半会肯定好不起来，这两天要入冬了，万一要是病的更严重了，就肯定需要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在窗前跟着照顾，到时候就只有你出门建功立业了，回来的时候，皇阿玛肯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赏！”
他偏过头又冲着四皇子笑了下，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天真：“四哥，你说是不是啊！”
四皇子懒得理他，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赵彘说了什么。
是啊！只要皇阿玛现在病重他就可以留京了，还管他妈的什么疫情不疫情的事情，我只要活着，父皇既然已经打算把我派出去，那就是存了舍弃我的心，那我舍弃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赵彘最善洞察人心，他一眼就看出来四皇子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依旧装作懵懂的模样，似乎看不到其中蕴含的危险。
“四哥、四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理人？”
四皇子循声望去，心情大好地本来还想抱住他，但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嫌弃，只是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弟弟，好弟弟！”
赵彘本来站得直直的，但在被四皇子用力地拍了肩膀后，一下就低了身，好像身子扛不住一点外力般，面露惊讶却又牵强地附和道：“四哥开心就好、好心就好……”
四皇子背负着手，最终哼着小曲离开。
赵彘脚步慢慢，很快就与人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直至最终停下脚步。
“蠢货。”
他望着那个人的背影，脸上单纯的赔笑渐渐收起，五官板正，涣散的视线也凝成了冷漠的神视，仿若嘲弄与杀意都已实质化了般。
——
表演结束。
在场所有人都静不出声。
很难想象，沈怀瑜这种人居然能将男二这等心思缜密的感觉演出来，这不是只针对一个人的憎恶，而是对全世界、对他所生活的这个恶心的世界的仇视。
这种纯粹的恶被他演出来了！副导演站在他面前，只觉浑身都在起皮疙瘩。
还是柳安最先反应过来。
但他还是像最开始那样，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最后说了一句：“可以了，回去等通知吧。”
沈怀瑜也不知道自己演的怎么样，忐忐忑忑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坐在正中心的柳安对其他人说：“赵彘的人选定了，让其他人不用来了！”
旁边的副导演说：“可是这个沈怀瑜是拍那种片子出来的哎，制片人会不会不同意！”
柳安耷拉着眉，表情颇为不耐烦：“老子是拿了他们的钱，可没说把自己的片子卖给他们，投资方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这些情况，彼时的沈怀瑜都不清楚，他知道的是自己房间又闯进了一个人。
商时序回到家已经早上七点左右了，他直奔沈怀瑜的房间想看看人怎么样，结果不但沈怀瑜住的房间没有他，整栋别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走到客厅的时候，黎伯也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他开心地说
“少爷你回来了，太好了，等会我让刘嫂给你做好吃的，你等一会也把沈少爷一起接回来吧，他……”
商时序打断他的话：“沈怀瑜他人呢，去哪里了？”
黎伯很高兴他回来，一时也就没注意他的语气有什么问题：“沈少爷在你回家的第二天就说要回家看看，然后就没怎么回来了，他给我打电话说有时间回来的，我让他回来吃饭，他也不回来，刘嫂给他准备了好多吃的呢，沈少爷喜欢吃辣……”
黎伯还在一旁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全是关于沈怀瑜的，好的不好的他都想跟少爷分享分享，却不知道他的少爷此刻并没有心情听他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