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宸歌凝了一下，认真地思索道：“冯淑妃已经将五皇子当作了亲生儿子疼爱，和冯家交好的朝臣也有了拥立五皇子的倾向，加上五皇子天资不差，又是几个皇子中最没有野心的，儿子以为，他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很大。”

　　黎天寒摇了摇头：“你还是看得不够透，既然你现在就觉得他被拥护的可能性很大了，那你觉得，皇上皇后为什么想要五皇子和思月定下婚约？”

　　这就是十成十的捧杀啊。

　　三人脑海中齐齐迸现出这个想法，皇帝若早有心思培养五皇子，也不至于让五皇子流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而三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皇帝现在将五皇子给推出去，不过是让他当自己的挡箭牌，同时他又忌惮黎家，是以下了这么一手好棋——

　　倘若黎思月能和赵轩胤结下婚约，黎家算是和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而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黎家都必然会受到牵连。

　　他是想借黎家的手来铲除三皇子，若是黎家一步踏错斗得满盘皆输，那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老东西……

　　黎天寒笑着抿了口茶，黎宸歌和黎南歌面色也十分凝重，他们虽然没有黎天寒看得深远，可也反应过来了。

　　“父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黎南歌目光沉沉：“皇上已经对黎家起了心思，无论我们再怎么表明忠心，始终都会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黎南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黎家不怕皇帝，更有足够的实力与皇家争斗，为了维护黎家安危，哪怕是弑君他也无所谓！

　　可黎天寒却不说话了，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在想，要不要让你大哥辞了官职，然后我们一起去锦州。”

　　黎宸歌怔住了：“父亲想要回老家？”

　　黎天寒点头：“老二的手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影牢太过危险，我不想让他再继续待下去了。锦州旧宅还有人侍候着，我们知会一声就能搬进去。”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黎思月现在太小了，不过将她认回来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大大小小遭受了这么多次意外。

　　他不想失去她。

　　“可……”黎宸歌欲言又止，皇帝担心黎家产生谋逆之心，让他们待在定京，就是为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放任他们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可眼下风云迭起，黎南风已经成这样了，他们和三皇子的梁子已经结下，往后危险只可能越来越多。

　　黎宸歌叹了口气：“儿子尊重父亲的决定。”

　　黎南歌亦是开口：“儿子也是。”

　　“那你便寻个时机向皇上辞官吧，就在这个月动身，不要耽搁太久。”黎天寒看着黎宸歌的眼睛：“若你不好开口，便由我亲自跟他说。”

　　“知道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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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跟纳兰如兰抓完了蛐蛐，黎思月可算能出来了。她头发和衣裳全都乱糟糟的，稻草胡乱插在她头发上，眼袋上还多了圈淡淡的乌青。

　　回到桐花院时，秋月还以为她一宿没睡，反应过来后吓了一跳：“小小姐，您不是跟纳兰先生学艺去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黎思月在板凳坐下，秋月连忙拿了毛巾给她擦脸，热乎乎的水汽蒸腾在脸上，黎思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哎，快别说了，还学艺呢，他带我去玩的还差不多。”

　　而且还不是心甘情愿的玩。她跟谢毅铎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都是她当指挥位，想玩啥玩啥，到纳兰如兰这里就反过来了。

　　钻鸡窝爬墙壁翻草丛……真亏这人干得出来！

　　秋月以为是黎思月不好好跟着学，柔下语气劝慰道：“奴婢听说纳兰先生是个高人呢，他让小小姐做什么，肯定有他的一番道理，小小姐可得努力呀！”

　　“知道了知道了。”黎思月胡乱摆了摆手，然后一头栽在被窝里，把鞋子胡乱一蹬：“秋月姐姐先出去吧，月月要睡觉了。”

　　秋月应了一声，拿着毛巾出去了，还替她关上了门。

　　屋内一下子恢复宁静，黎思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眼前出现一个昏暗的场景，出了黑红色的背景外什么都没有。她茫茫然然地往前走去，没过多久，眼前突然出现道背影。

　　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大哥哥。”

　　背影转过身来，虽然看不清何种面貌，可黎思月很确定，这个人就是黎宸歌。黎宸歌蹲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思月妹妹，我要走了。”

　　“去哪？”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黎思月看着他，突然有些不安：“你不带我和爹爹一起去吗？”

　　“不带，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去。”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路还很长，等时间到了，大哥哥再来接你。”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出现道白色的光源，黎宸歌站起身来，说了句“我要走了”，便一步步地朝那光源走去。

　　黎思月心中突然产生中很可怕的想法，她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往前追，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最后眼前脚下突然出现个石块，她被绊了一下往前跌去，整个人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小小姐，小小姐！”

　　耳畔传来秋月一阵一阵的呼唤，黎思月睁开眼睛，便见她焦急的脸就在眼前：“小小姐，您是不是魇着了？”

　　黎思月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一个诡异的姿势，双手蜷成爪状，还紧紧揪着秋月的衣裳。

　　这种突然被唤醒的滋味让她很不好受，加上梦境里看到的东西，黎思月整颗心脏都开始惴惴不安。她由秋月拉着坐起身来，问道：“秋月姐姐，大哥哥人呢？”

　　秋月愣了一下：“大少爷回来了一趟，现在应该已经出去了，小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黎思月有些气馁：“这样啊……”

　　秋月吃吃地笑起来：“小小姐是不是太久没见，太想念大少爷了？您放心吧，过几日便是夫人的祭日，大少爷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