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炙是在准备去路灿阳家的时候发现陈涛走出来的。

　　两人看着有说有笑，路灿阳还亲昵的拿胳膊肘戳了身边人一下，旁边人手伸出来，拢在他两边圆肩上，半推就着他往前走。

　　好似在外面站了几分钟，那个人才开着车子离开。

　　天色有点黑了，但是路灿阳脸上的笑意他还能看见。

　　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不是对着他。

　　手里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全部丢在了垃圾桶。

　　“陈涛。”

　　蒋炙回去仔细查了这人一通。

　　A市人，父母久居国外，留学回来后先是回到了自家公司入职，后来又去了乌海镇。

　　那跟路灿阳走这么近？

　　恰好又跟他成为同事。

　　蒋炙每周把工作量浓缩到五天完成，周末就抹到乌海镇在他周边转悠。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可能像个变态，就围在人旁边暗地里打量。他找到了路灿阳上班的那个学校。

　　其实那个叫陈涛的alpha，等路灿阳开车走远了的时候，他才上去制造一个偶遇，故意想跟那人打个交道。

　　两个alpha走路碰巧打个照面也没什么问题，可蒋炙一跟人见面就释放出信息素味道。

　　在abo社会里，alpha的这种行为，可以被视为是一种“优雅”的挑衅。

　　陈涛感觉对面突然堵住他路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还是脸上文质彬彬：“你好。学生家长吗？”

　　蒋炙换了个手插兜，先礼后兵：“蒋炙。我家宝贝说老师对他很好，我想来学校当面感谢一下。平常工作忙，回来时间少，能碰上你这样的好老师，真是不多了。”

　　陈涛笑容极为和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小事。”

　　两种不同的信息素味道互相碰撞，无声的喧嚣着两人布台上面的交戈。

　　陈涛：“还有别的事情吗？”

　　蒋炙侧身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没。”

　　陈涛很礼貌的又点了下头，他可不记得班上有个姓蒋的学生。

　　—路老师，我去你家接你，跟我出去买个东西，我不会挑菜。

　　那边很快回来了消息：

　　—你去到超市开个视频，我在我大伯家帮忙，没时间。

　　—真没？

　　路灿阳捏着手机左右思忖了几秒，整个人累瘫软的躺在床上，丝毫不犹豫。

　　—没。

　　陈涛发来了个笑的表情包。

　　—那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

　　路灿阳翻了个身，他总觉得这几天心跳的格外快，好像有什么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莫名心慌。

　　一般送完路洄楠上校车，他就要准备准备去学校，刚回了个身，就感觉那种稍微不安惴惴的感觉更加剧烈。

　　他预想，推翻，建设，打消了许多种跟蒋炙重新见面的可能。

　　没想到再次相见是在这样一个还有些薄雾的天气。

　　甚至连阳光都透不过云层。

　　但路口尽头的那个人，身影跟几年前一点没变。

　　蒋炙跟着他面面相视了好一会，话到嘴边反复推敲，最后丢出来一句：“好久没见啊。”

　　路灿阳言语道断：“好久…没见。”

　　他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心慌不是多虑，又好像是过于敏感。

　　鸟儿预知自己以后将会飞翔，所以提前寻好高枝，展开翅膀。

　　蒋炙觉得现在不是见面的时机。

　　又觉得两个人无力的兜兜转转干什么呢，反正最后终究还是会在一起。

　　路灿阳要解决的还是他心里的问题。

　　那道快八年前砸开的豁口，他以为补住了，并且用日常相处作为粘合剂使它更加牢固。

　　但只是徒劳。

　　“路灿阳，你说。”

　　蒋炙这两周来是真的挺累，比起身体上的，大都是心灵上的，要不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可疑的陈涛，他来见路灿阳也许还会再往后推几个月。

　　“你说，我们这么久以来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路灿阳鼻尖有些发酸，对面人站姿看起来挺轻松的样子，脸上表情随意，但就是那种把过去几年时间，芸豆一样的矛盾全部揉捏成“别扭”这话，还有表情让路灿阳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避重就轻：“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那边我还是生活的不太习惯。所以自顾自的回来，你来这边…”

　　路灿阳发觉自己说出来的音节都是在东拼西凑，连不成单独的句子。

　　蒋炙往他这边走了两步。

　　“刚才那小孩是谁。”

　　路灿阳以前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要当着蒋炙的面说出来，他脑子一片空白。

　　“朋友家孩子。”

　　“我帮忙照顾一下。”

　　蒋炙道：“不对吧。”

　　“路灿阳，路洄楠。”

　　蒋炙心情挺复杂的，脸上表情还是佯装淡定：“为什么不姓蒋呢？”

　　“你就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