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炙先把路洄楠带回了路灿阳身边，然后自己又回了公司。

　　贯起的伤根本不算严重，只是简单的擦伤碰上而已，蒋炙看着他找人发过来的资料，那些对外的舆论贯起压根就没有要压住的意思。

　　“这次合作就选择王总吧，在外我们跟贯家的联系已经处于僵硬状态。”

　　蒋炙话刚一落就有人反对。

　　“小蒋总，个人的恩怨还是不要带入到工作中比较好。就是因为现在外面舆论颇多，我们才更要选择和贯家合作。”

　　“除去他们能够提供更优廉的价格以外，也是对你自身的影响比较好。”

　　“难道，你真要外面的那些营销号满天飞那些话?你们之间真的大打出手?”

　　蒋炙顿了一下，起身把大屏幕上的PPT给关掉，走到那个说话的人身边。

　　“是不是真的，你去医院看一下，或者贯公司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你持反对意见，出于公司的共同利益上，我理解。出于我个人的业界影响上，我也谢谢你的关心。”

　　“就这样吧，散会。”

　　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分明听见还有人在小声讨论这件事情。

　　“我有自己的考量。纵然王家给出的条件不如贯家好，可是你们是否想过跟一个狡猾的狐狸合作，只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就沾沾自喜，后面迎接你的到底是狂风还是暴雨？”

　　“不要被眼前的景象骗了。”

　　蒋炙又回头说了一句。

　　他很累，但不能歇下来，紧接着还要去跟王家谈合作，如果这笔业务能够成功，那就等于成功跟王家的合作开了一个好口。

　　剩下的利益差额蒋炙会自己补上，他一定要坚持这次合作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和贯起的私人恩怨，也是因为王家原来是和贯家合作极其紧密的，如果可以把王家变成自己船上的一员，蒋炙相信以后不可能不会从中获取巨大的利润。

　　赶到王总设的酒局时候，他晚了五分钟，于是自罚了三杯纯白酒。

　　聊天聊地就是先不聊合作的事情，蒋炙也不急，就和他们慢慢磨。毕竟原来贯起给他们的条件也不差，抛弃一个已经咬了几年的好鱼钩去钻进一个不知道会带领全部人去往哪里的网兜。

　　是需要好好思量。

　　“小蒋总啊，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你和贯总真的如外面传言一样极其不合吗？”

　　“我记得几年前的蒋家慈善晚会上，你们关系还挺好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跟谁合作呢。”

　　蒋炙喝的有些头脑发烫了，把西装扣子解开了三颗，自己也觉得无比好笑。

　　“王总，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能确定一只狗能乖顺一辈子吗？生意场上就是这样，而我也只是一个市侩的商人。就算咱们也不说这个，有很多原因，是我们的私事，没办法搬到台面上来讲，说出来还让人笑话。”

　　他先把话堵死，就算对面的人执意要问起来，也只能从这里的话找补，剩下实在不行就让他相信外面谣言满天飞的吧。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又有什么对或错。

　　“哈哈哈……小蒋总还真是，现在出落的愈发利落干脆了。我也是真心想和几这样的人合作，可是你知道吧，贯家他给的利润还有价格……啧啧……”

　　说着说着他又故意卡顿一下，“你看我这，商人就是商人，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哎，那就当我今天跟小蒋总交个朋友……”

　　蒋炙：“不用。贯家给你多少，我也会给你多少，王总不用因为要交我这个朋友就亏了什么利益。”

　　“若是可以的话，那我们下周一就签合同吧。你看怎么样?”

　　他新倒了一杯白酒要敬面前的人，只听得王得顺哈哈发笑。

　　“你这朋友好！我真没看错人！咱们下周一就签合同。”

　　半夜时候，蒋炙扶着身边的人坐上车子，督促司机要把人安全送到后，他自己找的人也把车子开了过来 。

　　“小蒋总，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蒋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说话。

　　前面人没有指示，也只能慢悠悠的开车，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情。

　　“去医院吧。”蒋炙说了一声。

　　到了病房外面，可里面是一片漆黑，路过的护士跟他说人上午就离开了。

　　而陈涛的病房里也是空无一人。

　　蒋炙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重新回到车子里了，他到现在连“害怕”的感觉好像都没有了。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小蒋总，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先去附近的便利店给你买瓶热水吧？你这，晚上喝了不少酒。”

　　蒋炙朝身边人挥了挥手，“不用，回去吧。”

　　回家，回一个人的地方。

　　可回去的时候屋内的灯居然是亮起来的。

　　他进门的时候没有什么怀疑的就喊蒋父的名字，“爸，你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下次有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爸爸！”路洄楠突然蹦出来。

　　手里还举着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

　　蒋炙瞬时间感觉睁不开的眼睛都亮了。

　　而路灿阳也从卧室里出来，看样子是刚小憩醒，瞧着蒋炙有些吃惊的表情，不动声色的走到冰箱旁边，把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拿出来。

　　路洄楠非要蒋炙抱着自己：“爸爸你身上怎么朕难闻，你是不是喝醉了?老师说小朋友不能喝酒……呃大人也是。”

　　路灿阳过来给路洄楠拉走，然后看着蒋炙：“我先给你煮完醒酒汤。”

　　只有蒋炙一个人还在原地懵圈，今天是他生日吗?

　　他不记得。

　　路灿阳背对着他在菜板上切东西，“我问过医生可以出院了，然后……你家门锁密码一直没换啊。”

　　蒋炙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手足无措。

　　“没换。”

　　换了你要怎么进来呢。

　　搜我什么不换呢。

　　“今天你生日，我打算给你过完生日再回去。”

　　过生日这件事情蒋炙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概念了，也就导致他自己都不记得生日是哪一天了。

　　蒋炙定在原地，好像大脑失去了一切秩序。

　　“我去洗澡。”

　　他出来的时候桌子上摆了一碗长寿面，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蛋糕。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内好像有些模糊。

　　路灿阳跟他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尝试做这么一整根面条，蛋糕是中午他和路洄楠一起去店里挑选的图案，跟着老板娘学做的。

　　蒋炙用食指点了一下奶油：“你为什么不回乌海镇?”

　　问出这个问题后，他自己也觉得挺没劲儿的。

　　路灿阳：“我不想像以前一样跟你做到不告而别，其实我自己也不喜欢。”

　　“上午的时候，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

　　蒋炙拿筷子在碗里挑了一下，有用胡萝卜做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猛然被脸前人提到自己上午那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他自己还有些迷惘。

　　“我生气了?”

　　路灿阳把下巴垫在手腕上：“陈涛已经从乌海镇辞职了，他的父母不同意，他在那里继续工作。”

　　蒋炙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挺好的：“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关心。”

　　路灿阳：“没什么，就是怕你会误会一些事。我打算继续在乌海镇工作，但是你想要路洄楠陪在身边的话，那他就在这里生活，周末的时候我会抽时间过来。”

　　蒋炙低头沉默的吃面，“那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

　　他问的这个问题，也是路灿阳自己想知道的。

　　“这个地方留给我的痛苦终究是大过回忆，我忘不掉。”

　　把话说开，说明白，说敞亮。

　　蒋炙无言，把那几个镌刻好的胡萝卜塞进自己嘴里。

　　有些硬，因为是生的。

　　路灿阳把两人面签的生日蛋糕拿开一些，这样就刚好能看见的睫毛在下眼睑上落了一层阴影。

　　“我不想让你为难，让任何一个人为难，因为这件事它的核心从始至终都是我。这次捡回来一条命也，就算是捡不回来……”

　　蒋炙突然打断他，“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路灿阳：“我只是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

　　“这件事情无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或许是要伴随我们一辈子，都不应该让你承担。”

　　蒋炙：“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事和我也有关系。”

　　路灿阳握住他的手，力道有些大：“我知道是谁动的手，陈涛是一个局外人，连他都被牵扯进来了，贯起的疯狂程度可想而知。”

　　“我今天也看了新闻，你的伤是昨天和他在一起弄的吧。”

　　蒋炙不自觉的别过脸，“没什么大事。”

　　路灿阳：“你为我受了这么多伤，我不是不需要，而是不能接受。”

　　蒋炙有些控制不住，“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凭什么不能接受，难道陈涛帮你的就能全盘接受了吗?”

　　路灿阳知道自己是词不达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的为人你是最清楚。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是觉得我不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