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斯与月娘之约
身下的人已经睡过去，火红的嫁衣被蹂躏的不成样子，胸口的衣领大开，脖子和胸前遍布斑斑点点的红痕，像人诉说着刚刚的激烈与混乱。
睡梦中的人呼吸绵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李斯低头悉数吻去，拢了拢散在地毯上的长发，而后帮他整理好衣服。在一旁的柜中取出一张薄毯盖在宁也身上，这才掀开车帘吹吹了冷风。
冷风勉强将体内的大火压下了些，李斯靠在车厢壁闭目养神。天色已经蒙蒙亮，李斯吩咐车夫在附近的客栈落脚。
“不必打官店，过于张扬恐生事端。”
一路舟车劳顿，含星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更何况同行的那位姑娘也需要休息。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客栈前，宁也还熟睡着，李斯只得用薄毯将人裹了裹，手脚方轻将人抱下车。月娘也从后车下来，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脸色不是很好。
“姑娘可还好？车马劳顿受累了，再次落脚歇一下罢。”
李斯话语温柔，虽看上去有些疲惫，但面上神情却很是柔情，月娘扫过李斯面容，眼神在他怀中人身上停留一瞬，心中不由得开始冒粉红泡泡。
啊——！这位公子实是用情至深，在外那样阴冷的人，面对小郎君却有如此铁汉柔情，哎呀！
眼神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横跳，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无妨无妨，多谢公子。”
月娘此时的表情说不出的神秘，还带着一丝揶揄，若不是有外人在场，恐怕要将手里的丝帕绞烂。
李斯要了两间上房，率先走上楼去，吩咐车夫和暗卫们自行安排，李斯与宁也就住在月娘隔壁。
“姑娘好生休息，若要外出，可令侍卫们相陪。”说罢，抱着宁也进了自己的房门。
月娘站在门外，看着李斯关上的房门，眨了眨眼，心里说不出的兴奋。两个天仙似的美人，自己才是真的有福气啊！
进了自己房间，隔壁静悄悄的，月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见惯了二皇子的龙阳之好，她与别人的观念好像是不太一样了。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心里盘算。
这两位公子是什么身份？面对南国的二皇子毫无惧色，甚至直接血洗皇子府，更是一把火烧了府邸，丝毫不将南国皇帝放在眼里。自己只是偶然帮过小郎君，但说到底自己也是二皇子府的人，自己又能独善其身吗？
想到这里，月娘起身，理了理衣裙，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合适之处。走到隔壁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公子，奴家有几句话想问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是那位公子，越过他可以看到床榻上小郎君还睡着。
“有何要事？请进门说罢。”
他很客气的将月娘让进了门，随后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姑娘请坐，不知有何事？”
这人和小郎君的气场截然相反，小郎君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极好亲近，月娘也敢无事逗弄一下。
可若换做是这位，月娘自觉没这个胆子，如若不是中间有小郎君一条线隔着，自己怕是早就与皇子府一同成了灰烬。
月娘心中斟酌了一下，略带小心的开了口：
“不知公子与夫人什么身份？奴家并无打探之意，只是......”话说到一半，月娘停下了。这话如何说，难不成说我就是问问，我不是二皇子的人，别杀我？
许是看出她的进退两难，对面的人随手倒了杯茶递过来，接过了话头。
“姑娘既与含星有恩，本王也无意隐瞒。含星身为宁朝之君，却被南国皇子挟持，还意图染指，本王身为摄政王恐怕不能放任不管。”
月娘手中的茶杯颤了颤，杯中的茶也随着动作荡起了一点涟漪。虽已经料到了他们的身份不会太简单，却也没想到竟是宁朝的君臣二人。
宁朝的摄政王，手段狠辣就连南国都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却也对的上，只是小郎君的身份着实出人意料。小皇帝登基年岁小，又无权势，莫说南国人，恐怕就是宁朝本国人见了他们君王也不一定能认出。
但月娘心中有些疑惑，传闻摄政王与皇帝水火不容，可这样看来......？月娘又看了看床榻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皇帝，暗自摇了摇头，传言不可信，这摄政王就差没把小皇帝捧手心里了。
“本王却也不知姑娘身份，想必含星也不甚清楚。”
思绪被打断，对面的人还是那样温润的表情，月娘却在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自己还能坐在这里被他客气的请喝茶，全是因为床榻上睡着的那个人。
“奴家是二皇子的姬妾，原是在外靠制香为生，前些日子被二皇子看上抢了去。二皇子在南国为所欲为，就连南国皇帝也是知晓的，却从未出言制止，使得他愈加猖狂。”
月娘决定还是如实说，二皇子已死，面前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是我宁死不肯从，后又遇了......陛下来，二皇子这才放过我，我深知进了皇子府的人，不论男女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看陛下当时只身一人，便时不时帮一把。再无其他了，此话无半句虚言。”
说完这些，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斯倒是没有多少波澜，先前派人调查过调查过二皇子，情报确也属实，并且比之这位姑娘的话有过之无不及。没说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
“姑娘若无容身之处，也可随含星回宁朝。你既有手艺傍身，宁朝向来民风开放，你一个女子想要立身也并非难事。本王并无强迫之意，姑娘若有其他想法可自便。”
听了这话，月娘心中一震，没想到摄政王看的这么透彻，自己确实无处可去，在南国还是在宁朝都一样，恐怕在宁朝还会好些，毕竟自己是进过二皇子府的人呢，就算自己说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一定有人信。
至于民风开放......确实挺开放，你们摄政王爱上皇帝，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两人正商谈着，床上的人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桌旁的两人。
宁也迷迷糊糊只觉得耳边有人说话，但又听不真切。声音有些熟悉，宁也皱了皱眉，想继续睡，但耳边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得已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能依稀辨认出玄色衣袍的李斯，和一个身穿桃粉色衣裙的女子......
‘......回宁朝。宁朝向来......你一个女子想要立身......难事。本王并无强迫之意，姑娘若有其他想法可自便。’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宁也没来由的感觉心头一堵，好像突然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想张口说点什么，声音却变得异常嘶哑，只勉强发出几个音节。
李斯听到宁也醒了，赶忙站起身向他走去，回头示意月娘有事回头再谈。
“含星尚未恢复，姑娘先请回罢，方才的提议还请姑娘考虑下。”
月娘福了福身，不再打扰，转身而去。
等房门再次被关上，便看到床榻上的人眉眼失落，眼皮蔫蔫的合着，像只还没睡够的小猫，李斯忍不住轻笑出声。
“陛下，可要用点东西？”
自昨日出门就一直没进食，想来昨日大婚也没有吃几口东西，这样对他的身体不好。
宁也此时心情低落，根本没心思吃东西。方才他没看清那女子的长相，临走前，李斯还让那女子考虑一下和他回宁朝的事，想来能入李斯眼的人，也应当是金玉一般的女子罢。
想到这里，宁也心里更堵的难受，眼神复杂的看了李斯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是男子，自己也是男子，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自己只是把羡慕和爱慕混淆了......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宁也睁开眼，李斯走了。眼底的失落蔓延开来，仿佛赌气般的背过身去，宁也有些气自己，别人做什么事他的自由，别人有喜欢的人也是自由。
若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就要束缚他，对他发脾气，那就不算真正的喜欢。更何况，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不给别人造成困扰就罢了，凭什么能干涉别人的生活甚至是感情生活呢。
脑子里越想越乱，抱着这样的想法重新睡了过去。
李斯再进门就看到宁也又睡着了，脚步放轻，将手里端着的白粥放在桌上，坐到旁边看着宁也的睡颜。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李斯伸出手指抹了去，湿漉漉的。
“陛下，为何事伤心呢......”
宁也丝毫不知此时的事，他正困在自己的梦里暗自神伤。
他看到李斯牵着一位女子进宫请他赐婚，并许诺此生非她不娶，定不负她。这女子生的明媚娇艳，向来冷冰冰的李斯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快要漫出来的温柔与怜惜。
真是一对佳偶，宁也坐在皇位上想着，嘴角勉强的扯出一个笑。
“这是自然，爱卿心有佳人，两情相悦，朕便赐婚与卿，结百年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