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曾是恋人
雨季归来，昨日的太阳不知道躲到哪去。
看着外面的雨滴砸在车窗，每每发出“啪嗒”的声音，都让姜莱的心更沉了一分。
今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阳光，等她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时候，却突然倾盆大雨。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窗外，路人也被这场突降的大雨困住，不是在躲雨的路上，就是在某家店铺的屋檐下。
姜莱呼气，将视线移回车内，对着后视镜中的自己默默打气。
她觉得头有些痛，身体也有些提不起劲。
“紧张了？”
前座的曾之华问，却看到身后人摇头。
“今天的药吃了没？”
姜莱点头。
“公司那边我只说你生病了，你自己记得圆谎。”
“好。”
姜莱没再说话，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希望今天商谈能顺利，不然就算她有再多上场的机会，都赔不起自己戳的窟窿。
C&G大楼。
曾之华带着姜莱凭借邮件，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提前半小时到了此次商谈的会议室。
“两位稍等，我们总经理等会就到。”
工作人员送来两杯咖啡后就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曾之华俩人。
“还有15分钟，你做好准备，等会开始后记得我教你的，既不能显得太心急也不能有拒绝的意思。”
姜莱点头，喝了一口咖啡提神。
“叩叩。”
玻璃门敲响，盛明悦在助理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还顺便把门关上。
“盛总您好，我是姜莱！”
“盛总，我是姜莱的经纪人曾之华。”
两人起身相迎，一身黑色西装的盛明悦只抬眼眸，示意她们坐下。
姜莱她们只好尴尬收回手，坐回位置后，有些无措地看向对面年轻的女人。
看盛明悦的态度，似乎不太同意这次商谈内容？
“二位，这是我们出具的资料，你看一下。”
助理将怀里的文件放在姜莱面前。
“姜小姐，关于你与贵公司之间的纠纷我略有耳闻，不知道你现在偿还了多少？”
盛明悦一上来就对着姜莱脑门来上一枪。
“盛总，这...”
曾之华还未开口，就被女人递来一眼刀，“小张，你带曾小姐熟悉熟悉我们公司，有些事我想跟姜小姐单独聊。”
见盛明悦要支开自己，曾之华即使不想也得让步，她一边眼神示意姜莱不要说错话，一边跟着助理出了会议室。
只是等她抬头，一张熟悉的脸让她怔在原地。
*
会议室。
气氛有些尴尬，对比盛明悦，在别人地盘的姜莱甚至觉得有些乏力。
“我这几年一直生病，赔偿公司的金额不达总数十分之一。”
她如实坦白，文件里的字没一个记在心里。
“呵。”
听见盛明悦笑出声，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那你想不想一次性还完债？”
盛明悦声音再次响起，姜莱却没太听清。
“......盛总，你愿意帮我还债？”
她噌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速度太快导致的重心不稳让她人差点摔在地上。
姜莱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自己听错，可她看向对面点头的盛明悦，一时之间，激动的心情冲上大脑。
“为什么？”
仅存的理智让她问出这个问题。
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个道理人尽皆知。
“没有为什么，纯属我个人爱好。”
“你就当一次赌博，而你只需要做好一个合格的销售，推销你自己。”
“剩下的，就看姜小姐你信不信任我了......”
盛明悦把玩着指关节上的红宝石，语调漫不经心，像是玩笑又像决定姜莱的生死。
“我...”
姜莱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时想的任何对策都被上位者玩弄于掌心。
某一瞬间，裴清的脸出现在脑海，她的话也记忆犹新。
裴清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得想想。”
到最后，这个字才无力地滚出喉咙。
她双手撑着办公桌，一页又一页地浏览着，像是要在其中找到些什么。
没有...没有...
“姜小姐放心，这份合同是我亲手拟定的，上面的每一条款都是以你为优先级。”
这下姜莱彻底哑然，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体在发热。
最终，她还是做下了决定。
“好，我签！”
*
等姜莱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助理站在工作台。
“你好，请问刚刚跟我一起过来的人呢？”
她手上拿着签署完成的协议，声音低低的，没有一点精神。
“曾女士刚刚出去接电话了...姜小姐你还好吗？你脸色看起来有点差。”
助理看着姜莱脸上的红晕，想要出来扶她，却被拒绝。
“没事，我可能是感冒了，我可以去那边坐着等吗？”
她指了指中心的会客沙发，得到允许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呼...”
姜莱靠在沙发上，空出的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果然，那里一片炙热。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觉得头晕晕的，没想到还真是...
她没空想那么多，只觉得眼皮子也开始打起架来。
曾姐怎么还不回来？
门口缓缓出现两抹影子，姜莱完全提不起劲去看，只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
“姜莱？”
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来，她轻哼了声，世界就陷入黑暗。
医院。
耳边响着仪器的滴答声，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姜莱动了动，感觉自己的右手发麻，凉意在她的血液中流淌。
“曾姐...”
她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
“醒了？”
曾之华看她醒来，问她好点了没有，又问要不要喝水。
床上的人摇头，疲乏的眼睛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曾姐，就你一个人送我来医院的吗？”
“我记得裴清...”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清澈，温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忽然，隔断帘被掀开，原本被遮挡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姜莱立马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裴清略施粉黛的脸，手上还拿着医院开具的消费单。
她的长发绾成一个团子，额前还有几丝凌乱的碎发，身上是毫无装饰的白T配黑色长裤。
简约却又不失美感。
对比这样的她，躺在病床上头晕得找不到北的姜莱稍显狼狈。
反观站着的女人，原本冷清的脸在见到醒来的姜莱时，瞬间春风拂过大地。
今天姜莱过来C&G谈合作，裴清很早过来公司了，只是为了不让姜莱知道自己也参与了这件事，所以没有选择出面，只拉着曾之华出去谈了点事。
可谁知，收到盛明悦搞定的信息回来后，就看见姜莱晕在了沙发上。
脸颊因为高烧变得红扑扑，身体也在颤抖着。
“感觉怎么样，头脑还清醒吗？”
说着，裴清走近，伸出洁白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嗯，退烧了...要不要喝点水？”
她的声音好像缓慢的河水。
姜莱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姜莱你是小孩子吗？怎么我一不注意你就生病了！”
“听话，把药吃了，今晚我会陪着你的，等你病好了我再回学校。”
温柔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涌来，姜莱记得从前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有个人在身边照顾自己，但每当她继续往下想，要去看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回忆就会中断...
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裴清...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曾之华找借口离开了病房，姜莱才哑着声询问，眼睛却没从她脸上移开，不想错过她任何表情。
床边的裴清僵硬在原地，收回的手在身后紧紧扣住，她对上姜莱的眼睛，张口的嘴有合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以前不止见过，
五年前的我们是一对很爱彼此的恋人。”
裴清说完，将脸撇到一边，左手攀上脖子，不安地挠着。
而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像一颗炸弹，“砰”的一声在姜莱脑海中炸开。
“你说的是真的？”
“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
她没把话说完，痛得厉害的脑子里就闪过那晚裴清见自己的第一句话——姜莱。
当时她喝得烂醉，意识丢了八九分，对于第一次见就能喊出自己名字的裴清，她连怀疑都没有。
还莫名其妙地勾搭人家，不仅把人睡了，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人，联系方式都没给人留下。
现在还被告知这人是自己的前女友？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接收不过来。
可当看到裴清眼底一片氤氲，好看的脸铺满了委屈时，她咽下了喉咙的话。
“姐姐，是你不记得我的。”
“那晚再见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抱住你，多想告诉你我找了你很久吗？”
“我忍住了，因为在你眼里，我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那时我才知道你忘记了我的，我们之间的一切。”
说着说着，炙热的眼泪就像一串串珍珠从裴清的眼睛落下。
“姐姐，在失去你的五年里，我是靠着回忆活下来的。”
她哽咽着，眼里依旧是对姜莱满心的爱意。
病床上的人皱着眉，无名的悲伤堵在心尖，她说不出什么原因。
是啊，该委屈的是裴清，她姜莱有什么资格质问人家？
“裴清，对不起。”
“不，现在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裴清回答，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等你恢复记忆了，再亲口对我说。”
无言许久，姜莱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现在的我对你所说的话存疑，我需要时间思考才能给你反馈，你愿意给我时间吗？”
*
病房外。
曾之华见裴清红着眼出来，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
“没事，你照顾好姜莱...有些事我需要她亲口跟我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之华叹口气，转换了脸上的表情后才进了病房。
“裴小姐怎么走了？看她走得还...”
“曾姐。”
姜莱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看着她：“曾姐，很早之前你就认识裴清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曾之华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坐到床边。
“裴清跟你说了多少？你们毕竟是对恋人，我知道的也不多。”
“裴清只跟我说她找了我五年，并没有说过从前的事情。”
姜莱软下话，“曾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