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请你吃饭
九月底的南城依旧燥热，气温甚至突破了32度。
“还有两天就中秋国庆小长假耶，你们抢到票了没有？”
402宿舍。
宿舍长张琪一下课就跑回宿舍，看她兴奋的表情，应该是抢到了回家的票。
“我抢到了！”
“我早就买好了，嘿嘿嘿！”
李雨和彭婉正在打游戏，回答完宿舍长的话后，又满口脏话骂着猪队友。
“裴清你呢？你买了几点的票？”
张琪放下书包，看着邻床翻书的女孩。
“我不回家。”
开学没多久，女生宿舍就知道402出了个不爱说话，性格阴晴不定的新生。
不过同在402的大家却不这么认为。
裴清虽然话少，但人很好。
“你不会又去兼职吧？我最近看你好憔悴，你得注意注意身体。”张琪打开电脑准备追剧，一脸担忧看了她一眼。
裴清摇摇头，“没事。”
话题到此结束，张琪也没继续询问。
两天后，假期如期而至。
A大的下午就像泄洪，只剩下学校这个空壳，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看着楼下有说有笑，拖着行李回家的同学，裴清耸耸肩，转身回了宿舍。
她不喜欢回家。
又或者说无人的宿舍比起家来说，更让她感觉到安全。
还是先收拾东西吃饭去吧，等会她还要去便利店兼职。
*
从食堂出来，已经七点了。
为了消食，裴清决定去操场绕一圈再去便利店。
空无一人的操场，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享受着清新的空气。
只是看台上怎么有一个人影？
不远处，短发女孩背对裴清，她低着头，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着她半张脸，不一会儿就有音乐传出来。
女孩赶忙扔下手机，一手撑腰，一手上举着做好姿势准备，等待歌手开唱的瞬间转身，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
只是没令她想到的是在自己转身后，一个陌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
这人走路没声的吗？
可看这人倒不像陌生的样子，
“裴清？”
她认得她，迎新典礼上的新生代表，好像是法语系的？
果然语言系出美人。
姜莱早就将刚才的尴尬抛之脑后，走下楼梯拉走要逃跑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抱歉抱歉！”
被拉住手腕的裴清遮住脸，嘴上连连否认看到刚刚那一幕。
“你跳的很好，很厉害，一点都不尴尬！”
扑哧！
正当她觉得对方会对自己来一顿臭骂的时候，裴清听到了笑声。
“我都没跳呢！”
带着撒娇意味的话从背后传到耳蜗，她眼皮颤了颤，停止挣扎转过脸去看。
是姜莱，
开学第一天就记在她心里的大三学姐。
“你认得我？”
裴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冒出喉咙，镜片下的眼睛只稍稍跟姜莱对视后就迅速移开。
见她没有再逃走的想法，姜莱松开了她的手腕，低头挑眉看向眼前有些紧张的女生：“开学第一天的优秀学生代表...”
离开手腕的温度发凉，裴清将手背在身后，用一只手覆盖住。
“法语专业第一...”
“不爱说话，经常往返校内外的学生裴清。”
“你抬头有点多，我想不记住都有点难。”
姜莱细细说来，听得某人红了脸，想反驳也不知道该反驳哪一条。
最后，
“我是出去兼职的。”
她声音低到姜莱听不见，见状她又重复一遍。
这下，姜莱听到了，她说：
“兼职呀，我也有兼职，我的兼职是这个。”
她指了指手机，“我得出去跑商演。”
“就是刚刚那个，你愿意做我的观众吗？你有空的话。”
姜莱站直身体，她比裴清高了个头，身上穿着粉色的运动服，那双极具诱惑的狐狸眼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学妹看。
“我有空！”
裴清回答，跟在她身后看了眼手表：七点半。
还有时间。
音乐重新播放，姜莱也摆好了姿势，跟半小时前不同的，是多了坐在草地上观看的裴清。
音乐是一首轻快的甜歌，舞蹈也不难，虽然看出姜莱动作有些生疏，但是她跳得很好。
观众席上的裴清从开始都结束，都没有移开她的眼睛。
“怎么样？”
舞蹈结束，刚才还在看台上的姜莱跑下来，额头还沁出些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清晰明显。
裴清没有回答，伸手在口袋里拿出一包没有开封过的纸巾，然后递给她：
“学姐，你跳得很好，是满分一百分的好！”
扑哧！
姜莱又笑了，一边擦着自己的汗，一边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兴的裴清。
“那我后天就有把握了。谢谢你了学妹！”
她抬手放在裴清头发上，轻轻揉搓着，满是风情的脸带着宠溺的笑。
“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吗？”
沉浸在被夸奖的喜悦中，裴清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眼前有闪着一道黑影。
“嗯？”
“你在想什么？”
裴清怔住，看清楚了那影子是姜莱晃动的手，她想问她怎么了，一看时间却已经快八点了。
“学姐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快迟到了！”
说着，她人已经跑了很远，只能挥手跟姜莱告别。
站在原地的姜莱看着人消失，转身上了看台席。
她还得再练练，后天上台可不能出了差错。
音乐响起，操场上只剩下姜莱。
*
从那晚以后，裴清每到七点左右都会跑去操场，可却没有了那天的好运气。
她已经有两三天没在学校看到姜莱了。
微风吹过，扇动树上的叶子放出“梭梭”的声音。
忽然，她觉得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下一秒，身体就不等大脑反应，整个人转身往后面看去。
“锵锵！”
没等她看清来人的模样，魂牵梦绕的声音就出现了。
“学姐。”
“你在找我吗？”
姜莱今天穿得很好看，绿色波点的V字裙，脸上妆容和打理过的发型都是很符合她的港风。
“不，不是！”
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裴清慌忙摆手否认，双脚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从食堂吃完饭出来散散步，有助消化，并不是在找你！”
她的脸圆嘟嘟的就像一个肉包子，眨巴眨巴得眼睛也跟梅花鹿的一模一样，上面还戴着一双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黑框眼镜。
她的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可惜身体很瘦像是衣架子，宽大的衬衫长裤更显她瘦弱，仿佛有风吹过，就能将她卷走。
就是这样一个很平凡的人，此刻站在姜莱面前，让她有了别样的情感。
“哦？”
她刻意拖长尾音，身体却一点点靠近裴清，直到两人中间只剩一步距离。
“你这样说我好伤心呀~”
说完，不等裴清反应，抬脚与她擦身而过：“走吧！我请你吃饭去吧，我快要饿死了！”
尾调的玫瑰清香在裴清鼻尖绽放又迅速离开，只留下若即若离的回味，扰得她情迷意乱。
看着远处挥手的少女，裴清想，那张脸上的灿烂会不会是专属于自己的呢？
“砰..砰..砰..”
心跳得好快，就像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脱出来。
“小学妹，快点！”
姜莱挥手，如清流般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泛起回响。
“来了。”
裴清听见自己回答，脑子里已经停止思考，
此刻，
她只想追上姜莱的脚步。
*
灰暗的高空挂着一轮弯月，陪伴在它身边的星星也在闪闪发光。
“裴清，你要净面还是云吞？”
面馆坐落在A大旁边的老街里，是姜莱常来光顾的地方。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学姐，你点你自己的就好。”
看着云雾在揭开锅盖的瞬间弥漫在灯光下，裴清咽了咽口水，她本来打算回宿舍啃面包的，哪想到姜莱会突然出现？
“老板，两份牛腩云吞面，大份的！”
“好咧！你们里边坐！”
姜莱扯着喉咙，喊完就自顾自跑进里堂坐等上菜，完全忘记待在门口的裴清。
“快进来呀！”
她擦拭着桌子，招呼她进来。
“学姐，我真的吃过...”
“咕噜...”
来自肚子的抗议声打断了裴清没说完的话，瞬间，一抹红晕就爬上她的脸颊，耳朵也不例外的红了。
“我虽然不经常在学校，但我也知道节假日食堂不开张。”
真相了。
看着姜莱给自己倒好的茶水，裴清终于接受这顿饭并且眼疾手快的开始抽纸巾抹桌子。
“谢谢了学姐。”
她扶了扶眼眶，轻轻的点头。
两碗面很快上桌，扑鼻的香味让两人流口水。
“快吃吧！”
姜莱说完，立马喝了好几口清澈的汤，嘴上一边感叹好吃得流泪，一边打开面馆独有的酱汁舀一勺子放在碗里，最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她“豪迈”的吃相，裴清忍住笑意，也学着先喝了几口汤才开始动筷，她吃饭很安静，完全符合谚语“食不言，寝不语”。
饱餐过后，姜莱还剩大半。
“学姐，你不是说饿吗？”
看着自己见底的碗，裴清的疑问脱口而出。
“为了我之后的上镜不显猪头，就算再饿我也不能吃多。”
姜莱何其不想把这碗面吃完，可是一想起自家经纪人喷火的眼睛，她想想还是算了。
能满足口欲已经很好了，饱腹感还是免谈吧。
虽然她看得很开，但她对面的裴清就不这样想了。
“学姐你那么辛苦，下次我一定会请你吃饭的！”
西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