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名为“爱”的感情
“学姐，你国庆为什么不回家啊？”
国庆的最后一天，姜莱点了外卖，拉着裴清就上了德潜楼天台。
美名其曰看日落。
“因为我要在外面演出，所以没时间回家。”
姜莱啃着大鸡腿，身体跟随音乐摇摆着。
那这几天还有时间拉着她吃遍美食街？
裴清想，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喜欢和姜莱腻在一起，除开自己兼职的时候，总能看见姜莱的身影。
“那你呢？”
姜莱嘴里咬着肉，手却在一堆食物里寻找好吃的。
坐在旁边的裴清哭笑不得，又想起她的问题来，眼睛看向了天空的红霞，“我不喜欢我家。”
她有很多理由搪塞这个问题，但她不想骗姜莱。
沉默...
天台只剩下飞鸟掠过的声音。
姜莱没有动作，短发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我不是说我不喜欢家，是我家情况有点特殊，不好意思学姐！”
意识到自己的话冷场，裴清“咻”的站起来，直接来了个鞠躬道歉，完全不在意自己手里还拿着个烧烤串。
“你慌什么？”
满片的红霞让空气都带上了粉红，天边的夕阳就在姜莱身后，她抬起头，脸上是往日的笑容。
她比夕阳耀眼。
裴清突然这样想。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姜莱朝裴清动动手指，让她过来，“看，现在的夕阳属于我们。”
“烦心事就让它滚蛋吧！”
裴清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头发被风吹动，
有些还落在她手上，痒痒得，让她想抓住，握在自己的手心。
“好。”
*
国庆后，姜莱和裴清的关系亲密了很多。
A大的学生总能在学校各处看见俩人的身影，不过通常都是姜莱在叽叽喳喳，裴清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笑出声。
不少有心人都想对裴清旁敲侧击，从其中得到些什么。
“裴清，你跟姜莱什么时候变成好朋友的？”
刚下课，裴清身边就围了三四个男生。
这已经是这星期来第四批“求联系方式”的人了。
裴清认得他们，是一群经常在班里调侃女生身材容貌的恶心生物，而万众瞩目的姜莱更是他们意淫的对象。
裴清瞟了一眼他们，低头继续收东西走人。
“喂！老子叫你没听到吗？”
为首的男生拉住裴清，其他人则是将她困在原地。
他们弄得动静有点大，教室里站了好几个看戏的人。
“看，裴清怎么被张鹏找上了？”
“谁让人家跟大明星走得那么近？”
人群里的呢喃一字不差落在裴清耳朵里，但她装作没听到，只是握着书包看向男生：“你们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想交个朋友。”
“听说你跟姜莱是好朋友？我也想加入你们，但不知道姜莱的微信是多少，只能来找你了。”
张鹏说得冠冕堂皇，如果忽视掉他脸上恶心的笑容的话。
“凭什么给你？我不认识你们。”
裴清撇过脸，试图想从周围的男生中逃出去，可惜还没等她跨出一步，张鹏就再次把她拉回来。
“你还挺给脸不要脸的啊！”
张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吸引了走廊下课的学生。
“把手机打开，扫我二维码！”
不愧是出了名的傻逼。
裴清想起他是谁了，张琪她们在宿舍聊天的时候，就曾说过A大的操场捐赠人是张鹏的父亲。
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狗仗人势。
“我不。”
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裴清面上还是一脸镇定。
“你们要是再不让开，这学期的学分就别想要了。”
她拿出手机，想要给辅导员打电话，可是还没解锁就被其中一个男生抢走。
“鹏哥，抢快了，没解锁。”
那男生扭着手机在众人面前显摆，“不过可以让人解锁，一次5块。”
说完，他邀功似的将手机扔给张鹏。
“给我！”
裴清伸手去抢，可是手机却在几人中轮流传递。
“你们在干什么？”
喧哗中，一道声音响起，不止张鹏他们，裴清也听见了。
“姜莱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学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张鹏早就凑到了姜莱面前，完全不顾前一秒还拿裴清当玩物时，脸上得意恶心的面孔。
姜莱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眼他身后的裴清，又看到了张鹏手里属于裴清的手机，
在与裴清的眼神对上的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学姐...”
裴清想走过去，可是被一个男生拦住，“你最好别过去。”
对上男生威胁的眼神，裴清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找我学妹有什么事吗？”
姜莱语调轻快，脸上表情没有来时的冷漠，“我学妹的手机怎么在你那呀？”
她假装无辜，伸手去拿手机却被张鹏撤走：
“学姐我也想跟你交朋友，要不先加个微信吧？”
“好呀！”
姜莱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就连张鹏也愣了一下。
原来直接找姜莱要就可以了呀？那之前是谁说她经纪人不肯的？
“是你扫我还是？”
等张鹏回过神，姜莱已经打开了二维码举在了他面前。
“哦我扫你！”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一顿骚操作后，成功加上了姜莱联系方式。
“学姐以后我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吧？”
张鹏毫不知耻，甚至往前走了一步。
“可以啊。”姜莱回答，伸出手掌，“手机可以还我学妹了吗？”
“没问题！大家都是朋友是吧？”
他往后面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将手机还给姜莱。
“学姐！”
等张鹏一行人走了后，裴清才跑了过来，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好几遍，“学姐，你没事吧？张鹏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没事。”姜莱摇摇头，她望向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学妹学弟们，你们还不准备去吃饭嘛~”
“等会饭堂就没饭喽！”
她的声音不大，但整个教室的学生都能听见。
他们笑着招呼姜莱一起去吃饭，一边见热闹不成就做鸟兽散了。
许久，教室只剩下裴清和姜莱。
“呼！”
姜莱松了一口气，却不经意瞥见裴清依旧忧心忡忡的神情。
她整个人就像受了惊吓的刺猬，双手用力地抠出了血痕，而她本人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她是不是要安慰一下？
姜莱想，左手却已经覆上了刺猬的掌心，语气温柔而娇软，“裴清...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嘛？”
“比如你为什么不愿意给别人我的联系方式？”
话出，姜莱就后悔了，她怎么像个要讨名分的女人，逼着裴清这个傻二楞给她句话？
她在这边懊恼着的同时，身边的裴清也怔住了。
看着姜莱冰凉的手牵住自己的手，那双原本没有痛觉，被自己抠得滚烫的掌心在触碰的瞬间，她竟然痛得发抖。
裴清挣扎着想从中脱出手来，可姜莱把她牵得很紧，让她放弃了逃跑的念想，但下一秒，姜莱的那句话却让她动弹不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
“因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裴清...”
“学姐，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请你，就当谢谢你帮我拿回手机！”
裴清语速很快，就像下一秒姜莱要对她做出什么来，接过自己的手机后，就自顾自得走在前面，像是为身后人带路。
“学姐，我们赶快走吧，我饿了！”
她本能的退缩打得姜莱措手不及，她低了低眸子，感觉自己的耳朵很烫。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赶鸭子上架嘛？
真是让人恶心！
可下一秒，她就换上了无所谓的笑容，一边追上裴清，一边说着等会要吃什么。
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可又有谁的心在抽动呢？
*
“裴清，后天是我话剧演出，你会来看嘛？”
看着姜莱发来的信息，裴清露出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一定会的！”
“学姐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嘛？”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裴清突然意识到什么。
在她十多年的岁月里，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某人的信息。
待在她手机里的联系人很少，除了父母，兼职群和老师外，就只有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机总会“叮叮叮”的响个不停，除了话痨的姜莱，还能有谁？
不过，裴清很希望一天24小时都能收到她的信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一堆催钱的信息里，看到姜莱的影子。
这会让她享受短暂的快乐，就算只有一瞬，那也是有意义的。
“叮！”
裴清解锁黑屏的手机，入目是姜莱发的信息，只有一条：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喜欢。”
这短短的一句话，姜莱花了三分钟才发过来。
“好，期待你的表演！”
裴清发出信息后，就点开姜莱的朋友圈，想着能从中获得什么线索，好让她送出她喜欢的东西。
感受着自己喜悦的心情，裴清说不清楚自己对姜莱是什么感觉，从那次张鹏的事情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而她也在姜莱出校排练的日子里，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从高中起，她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她不敢对女生太接近，怕被人知道这异于常人的癖好。
可就在第一次见姜莱时，裴清的心跳就控制不住的为她活跃，自己还为此懊恼了很久，直到和姜莱长时间相处，她才隐约发现，
哦，原来姜莱和自己一样，是“怪物” 啊。
所以，她开始放纵自己，借着姜莱沉浸在这份感情中，直到那天被姜莱戳中，裴清才重新去思考，定义这份“情感”。
直到最后，她才肯定，这份“情感”叫做爱情。
西棠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