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需要钱
背后执拗着路灿阳的劲儿没了,他嗖的一下给胳膊抽过来,柔弱的身体手臂完全被生理上就更胜一筹的alpha压制的酸痛无比。
路灿阳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固执的要走条直线出去。
贯起好意的站起身,欲搀扶他,路灿阳一把给人胳膊甩过去,浑身戾气道:“不用了。”
贯起眯起眼睛笑了笑,遂而看着他脚步缓慢而又发颤的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
蒋炙闭上眼睛,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整个缱绻而又随意的窝在沙发上。
西倒东歪的到了一楼大厅,门口还是他今天进来时候见到的那个保安。
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雨,冷风像小毛针一样,非常刺挠。路灿阳正要出去,那保安一个回头发现了他。
“这么年轻,社会这么保护你们,却来干这个。”他灭了用来提神的烟,然后油亮的黑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踩踏的脆声响:“啧。”
保安是把他认成alpha的公用玩具了。
omega的社会地位略高于beta。
无论他是出于好心提醒还是恶意嘲讽,路灿阳都没有心思去猜疑了。
刚才混乱里稍微有些撕碎的衣服,白皙而又潮红的脸蛋,全身上下强烈而又浓郁的alpha信息素味道,他揉了揉头发,看向外面,冷风斜雨的。
“拿去吧,快回去,这种地方以后少来,那些人,”保安探起头往电梯方向看去:“喜怒无常,看你这样是没被看上?还是惹他们不高兴了?”
路灿阳摇摇头。
“我…”
话到了嘴边,他又突然提高音量,立即道:“谢了你的伞!”
他奋力的向马路对面跑去,伞面因为风的惯力向后倾斜。明天是外婆动手术的日子,本来昨天和她说好,送完快递就去陪她,但是因为刚才那一哄闹剧,现在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她老人家就要独自一人进入冰凉的手术室了。
路灿阳跑到公交车站,浅色的牛仔裤上溅满泥色水渍。
希望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找我有事?”
蒋炙灌了一口酒,又涩又坚,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刚才那人把酒调换了。
“没事,就是听别人说你把某个新生打住院了。”
“哦。”他笑了笑,随即把另一杯酒递给他,灯光打在他坚挺的鼻梁上,蒋炙歪着头,毫不在意:
“他当我面说我坏话,我就是浅浅教训他一下。”
“浅浅教训?”贯起抿了一小口,眉头皱了皱,不免评价道难喝。“你做事方法有问题,你想教训他,何必只是打他。我要是没猜错,今年新生代表就是他上台发表演讲。”
“管我什么事?”
“你这个学生会会长管的还真宽。”
贯起走过来,他跟蒋炙站一起,个头都是差不多高的。
“他是omega,你当众打omega,还把人家腺体都戳烂了,你说?”他淡淡道:“为什么你爸这么生气?”
“哦。”蒋炙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此时困意来袭,“我没动手,他自己要戳的。”
贯起都被他气笑了。
“哪个omega会接受自己成为异类。”
腺体是每个omega身体构造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只有被强大的omega标记后,omega才能顺利完成发情,生子等事情。如果腺体被外力严重损毁,那么这个omega身体会自动分泌诱导激素,逐渐再次分化会普通的beta。
蒋炙说的没错,他确实没动手,他只是让那人趴在地上,耐着性子问他是有多喜欢自己,怎么那些他所谓的“好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O没见过像蒋炙这样具有压迫感的alpha,即使距离他还有中间一个人的距离,他都感受到了窒息,空气堵塞。
“说了又怎么样?你不要仗着校长跟你爸的关系,还有自己alpha的身份为所欲为。我知道,学校里的omega都喜欢你们这种又骚又好看的人,但社会保护我们,你就不能伤害我!”那人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我不信没人管的了你!”
蒋炙笑起来梨涡荡漾,他其实有些没懂。
“就是没人管的了我,你不服吗。”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子蹲下来,然后抬起手拍了拍那人的脸,温声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没无聊到喜欢你们这种大路货的omega,知道吗?”
地上的人眼尖已经挂了泪,顺着蒋炙贴上去的手滑落下来。
“恶心。”蒋炙评价道。
他站起身,其他在周围看的人都不敢说话。
后来就是那个omega在蒋炙走后拿剪刀戳烂了自己的腺体,他像疯了一样,血流顺着后勃颈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再后来就是这事被闹大了,他父母来学校里找校长闹。蒋炙本来不想出面的,但是又非常好奇这人是怎么个发病方式,就亲自去校长办公室看了一眼。不看还好,那位omega的父母看见他后,直接冲上来给蒋炙一拳。
他就那么生生挨下来了,动都没动。
站在他们身边的omega哭的梨花带雨,但蒋炙在他眼里看到了得意。
他不会怎么样,只是挨了一拳。
而打了alpha的人,才会怎么样。
Alpha是智力,体力的代表,是统治者。特别是像蒋炙这种家庭优渥,外形优秀的alpha。
要是他想,杀了一个omega都会有人排着队替他处理。
贯起知道这事的时候,蒋炙已经被他爸关在家里了。
他自己去调查了全部事件的来龙去脉,那个omega就是没事找事,看蒋炙不顺眼,宁愿伤害自己也要让蒋炙吃点苦头。
“行了。”贯起一口闷完了酒,“我知道,故意逗你玩的。”
蒋炙瞪了他一眼。
贯起是标准的狐狸眼,笑起来既妖媚又艳治。
偏他是omega的长相,alpha的身体。
“走了。”
*
病房门外,路灿阳跑到医院的时候时间不过刚到早上五点,他一夜没睡,但是在赶来之前先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微青的眼袋,他把衣服扣子一个个解掉,水是热的,他挤了几捧与自己信息素差不多味道的沐浴露,均匀的利用热水起泡在身上。
当初来到这个地方上大学,一是因为自己靠能力考进来了。二是因为外婆的病在小镇子里根本看不好。
路灿阳关了热水器,走出房间。
小李还没睡醒,他是个普通的beta。
不参与任何关于alpha还有omega之间的活动。
beta是这个社会中最多的人类,就好比是用物以稀为贵来说,反过来,当某一种商品多了,人们自然而然不会在意他。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去医院了,天亮再过去,回来洗个澡顺便拿点东西。”
李柏点了点头,他还有些没睡醒。看着刚出浴的omega室友,逆着晨光站在阳台上晒衣服,他就算不与omega交配,也为心之一颤。
其实omega之间也存在歧视链,貌美的自然去到哪里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毫无疑问,阳台上那个皮肤白皙,长相姣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忧郁却又自强气质的人肯定能处于omega们自排等级里的中上等。
路灿阳是在大学二年级才分化的,这实属不多见。但正也因此,鲜少有人知道他是个这么标志的omega,就连大一的时候李柏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室友是个和他一样普通的beta。
“我替你卜了卡罗牌,根据命运之轮逆位的说法来看,你外婆定会没事。”
李柏知道,他外婆自从这一年开始身体素质能力就急剧下滑,连吃饭大部分时候都要靠医院的营养液补给。路灿阳晒好衣服,拿着绿色盆子放在了架子上,沉默半晌,那双譬如蝴蝶振动翅膀一样的睫毛微微动了几下,他笑着说:“谢了啊。”
“我知道你心里急,但是你先放轻松。对了——”李柏突然起身问道:“奖学金准备的怎么样了?每年都是你拿,今年学校福利好一点,好像跟着所有奖补跟着都提升了些。”
“我身为小班长,肯定还投你一票。”
“但是学校也改了政策,奖学金这次还跟学生会的考评挂钩了,真是够狗屎的。”
李柏骂的没错,学生会都是在学校里面有权有势的alpha在操控。
谁管你是不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没事,我平常又没做过什么违反校纪校规的事,会长来了我也不怕,他们再怎么样?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路灿阳从抽屉里拿了几包卫生纸,还有一些现金出来。
他完全没理解李柏话里的意思。
有时候,你不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你。
“不不,你太天真了。”李柏叫道:“虽然你在老师面前表现挺活跃的,但是有些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乖宝宝’。”
“你知道贯学长吗,他…”
李柏话还没说完,路灿阳就急急忙忙的往身上挂着一个白色帆布包要跑出门了,他笑意盈盈的朝里面人喊:“不认识——”
“时间要到了我先走了。那个贯学长肯定也是个好人,你别把人家老往坏地方想。”
他说完,为了再给李柏创造出一个舒适的入睡环境就要把门带上,屋内传来声音,犹如刘姥姥,怨气颇深:“乖宝宝,你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路灿阳跑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例行给每一个病人量体温,见他来,刚好床上的人也醒了。
“外婆。”他喊。
顺手把东西放在柜子上,然后掏出一个保温桶,刚从下面早茶店里买来的白米粥。
外婆吃不了多少,也不爱吃饭。他就把鸡蛋黄撒上细细的盐粒,伴在粥里,哄她去吃。
他爸只是个普通的beta,妈妈,没有妈妈,他的父亲是自授自孕。
很奇怪吗,他从小就听见别人这样说他是怪胎。他爸是变异的beta,雌雄同体。
爸爸就是妈妈,妈妈就是爸爸,而外婆也是奶奶。
“你是谁啊?”老人的声音颤颤巍巍,骨瘦如柴的手指抖动着抬起来,路灿阳找了个板凳坐在她床边,手里的汤勺一下下的搅拌着白粥,他仰起脸,非常有耐心道:“是你的宝贝。”
“是阳阳。”
“阳…”老人兴奋的抓起他的手,左看右看,险些要哭:“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啊!”
“对不起呐,我昨天有事。”
护士看了他一眼,路灿阳是每天都来的,因为有时候要上课,所以早上和晚上都会很早或者很晚的过来。
路灿阳闻言一笑,朝护士点了点头。
老人家不记事了,很正常。
医生把路灿阳叫到办公室,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手术有三个小时,如果能把脑中里的瘤子取出来,兴许还有好几年的生存期,但这种手术要求极高,不仅是针对医生,更是针对患者个人的意志力与身体素质。
他梗着酸黢黢的脸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明白了。”
医生走之前,让他尽快把手术费用交齐,本来这都已经很违反医院规定了。
路灿阳点点头,转身拿着单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