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纪言酌彻底没话了。
他看着程玉津,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憋不出来。
程玉津也懒得看他,安安静静地阖上双眼后,声音有些轻:“我再说一边,你、压、到、我、了,那里现在很疼。”
像是已经用完所有力气,原本还铿锵有力的声音此刻竟透出一点虚弱。
纪言酌喉中一哽,反应过来后只能识趣地从他身上爬开,然后躺回到自己原来躺的位置上,那里余温尚在,但心境却同那时相比,宛若云泥之差。
要不,他还是自觉点滚到外面沙发上去睡吧?
或者,趴在书房里睡也行?
再不然,他还是别动了,反正人家也没说话,说明对方是默认允许他可以继续睡在这张床的……
“你躺在那里做什么?出去。”
纪言酌:……
程玉津像是有那个什么读心术的外挂一样,每次都能恰恰好地戳中纪言酌的纠结点。
被怀疑有读心术的那位也没管纪言酌现在是作何感想,说完就直接无情地翻了一个身,背朝着对方,又补了一句:“我不和同志睡一张床。”
好家伙,这是连纪言酌的性取向也一块给骂了啊。
纪言酌有被刺激到。
“同志怎么了?”他不满:“你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同志的呢,我怎么也没见你屈辱地想要寻死觅活啊?”
程玉津听他这句话,心脏没来由地颤了下——
他居然没否认?
天知道程玉津最后说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同学录,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人家居然还真就这么直白地默认了?
那他和其他人出柜了吗?孟嘉呈是不是也知道?难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一时间,程玉津想了很多。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时不时就会给自己发秘密邮件的神秘人,当时也是那个人给他提供了文稿素材,才让他有底气写下了第一篇关于纪言酌的爆料文章。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哑巴了?”
纪言酌已经被气得坐了起来,抱着胳膊,都做好与人大吵一架的准备了,结果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难道是睡着了?
他气消了点又没完全消,压过去刚准备探头看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结果那狗东西好死不死地又突然转过了肩膀。
四目相对,炽热的鼻息忽然纠缠。
纪言酌只是愣了一下,接着瞬间幡醒过来,忙向后退去,嘴里还不忘大声地为自己证明清白:“天地良心!我这次可没有想亲你噢!说谎话我马上被雷劈!”
程玉津:……
程玉津:“不是这个。”
他被纪言酌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后来忍不住也坐了起来,多看了他几眼:“你出柜的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说到这个,纪言酌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只觉得一阵心烦。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好气道:“没有,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他没好气地解释完,脑中忽而灵光乍现,差点就把刚才那件要事给忘了。
程玉津没看懂纪言酌脸上瞬息变幻的表情是想表达什么,只见对方神色匆忙地迅速躺在床的另一侧,然后背对着他,埋紧被子后,闷闷道:“我晚上也喝了点酒,刚才亲你,完全是因为酒精作用,一不小心就把你看成了我暗恋的人了,跟你说声对不起。”
“也希望你别自作多情,我对你,一点那方面的意思也没有!”
程玉津无声哽咽。
他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结果就是说了这么一句屁话?
“那我讨厌跟同志睡在一张床上,你给我滚出去!”程玉津咬牙。
床就那么一点大,程玉津稍一用力蹬腿,就把本来睡在床沿处的纪言酌给踹了下去。
纪言酌原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后臀受到一股推力,人还来不及抓住被子负隅顽抗,就听“咚”的一声,整个人直接正面着地。
“我靠!”
“程玉津你有毛病吧!”
被踹下床的猛男迅速手脚并用地从地板上跳起,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程玉津,想不到对方能突然发疯的原因。
“不睡就不睡!”
纪言酌一点也不服气,余光瞥到刚枕过的枕头,迅速拎起,然后猛地砸向程玉津,以示报复,砸完他就往外跑,连鞋也顾不上穿。
程玉津手疾眼快地接住了那个枕头,又反手砸向了那个向外逃窜的纪言酌,一个没砸中,他就趁人开门的功夫,又抽出自己的那个枕头扔了过去,正中对方肩背,压住怒意道:
“滚!你最好永远也别让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不然我一定要告诉他!你他妈亲了你弟弟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