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程玉津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透了。
“醒了？”
一声音色清润的试探，身侧忽然便响起了有人站起拖凳的声音，程玉津闻言朝侧边转了转眸子，等朝那儿看去，才发现是孟嘉呈。
“要喝水吗？”孟嘉呈端起盛有温水的杯子，继续问道。
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中，等人将温水送到嘴边时，他才渐渐回忆起下午的经历——他去替纪言酌还车，然后就，晕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孟嘉呈亲自将程玉津扶坐起来，然后再缓缓喂他喝水，等人实在喝不下了，他才把水杯放回一旁的床头柜上，顺便还用拇指帮程玉津擦了下水渍：“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被莫名其妙蹭了唇角的程玉津：？
程玉津躲开：“你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不好，原本还算缓和的脸色又因为对方刚才的举动而变得阴沉。
孟嘉呈被人质疑倒也不解释，如若未闻般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神色平淡地扯开话题：“你觉得我还能对你做什么？现在喂你喝口水都敏感成这样了，我都不敢想以后碰一下你的嘴唇你会有多紧张。”
程玉津：……
“话说的好听，你刚才没碰？”程玉津冷眼：“你真该庆幸我现在生病还没什么力气，不然你刚才就被我赶出去了。”
孟嘉呈不怒反惊：“你还敢说？”
程玉津挑眉：“有什么不敢……”
“我不信你会不知道自己对青霉素过敏，既然知道，你居然还敢私自服用阿莫西林？纪言酌，你想生病用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孟嘉呈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里是一片指责的意味。
然而细品之下，程玉津又觉得那是对方故意拉近距离而说出的一些肺腑之言。
好一个苦口婆心。
程玉津冷着脸回应道：“危不危险，还用不着你来评价。”
虽然他不知道纪言酌会对青霉素过敏是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实，但能借此理由来责问他的，只有纪言酌一个人。
一个呼吸间，双方僵持无言，直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突然打开。
“程玉津！”
来者气喘吁吁地大喊一声，动静十分高调。
程玉津？他是谁？那人走错病房了？
孟嘉呈不悦地蹙起了眉宇。他转过头，因为视线受阻，所以根本没看见来者是谁，但程玉津始一听到这个喊声，后背就凉了。
——该死的，除了纪言酌这个脑瘫，还能是谁这么喊？！。
“程玉津……”
程玉津还躺在床上，却无比清晰地听见孟嘉呈坐在自己旁边，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程玉津紧张，他担心对方会发现什么秘密出来，但好在他们无必然联系。
而外面那正撑着墙、弯着腰、大口喘气休息的纪言酌全然不知病房内不仅仅只有程玉津一个人。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后，立马大步地朝房里走去，第一眼先是看到躺在床上正瞪着眼睛看他的程玉津，下一秒，他才注意到对方旁边还在守着的孟嘉呈。
“程玉津？是你的名字？”孟嘉呈看见来者，好奇地挑了下眉，随即站起身来，以示迎接。
他自然认得出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还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就是纪言酌的记者弟弟，只是之前不屑于弄清楚他的名字，所以现在他才知道。
纪言酌被他盯得头皮一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喊的那一声名字后，心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逆转，纪言酌梗着脖子点点头，接着又转头看向已经一脸被他无语住了的程玉津，面露难色，再启薄唇，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刚才，我其实是想说，程玉津、来也……”
最后两个字微弱地几不可闻，以至于他说完好一会儿，房间内都安静地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玉津闭眼不愿再看，孟嘉呈也还没从那句话中品出个所以然，还是纪言酌面子最先挂不住，耳根泛红道：“诶，我来只是想带纪言酌回家休息，孟老师若无其他事情，可以先走了，辛苦你此前帮忙照看我哥。”
孟嘉呈回过神，落在纪言酌身上的打量神色不减反深：“不辛苦。”
他答的极其平淡，像是没了其他话，结果纪言酌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见对方又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只是，你们要回哪个家？”
“回……”
“如果是回纪家，正好我也许久未探望纪叔叔了，我可以送你们回去，顺便再蹭顿晚饭。纪言酌，你不介意吧？”
孟嘉呈十分自然地笑了下，随即侧低下头，将话题抛给程玉津。
程玉津看看唇角挂着假笑的孟嘉呈，又看了眼从一开始就在话场上失利的纪言酌，心说要不是他和纪言酌灵魂互换了，说不定纪言酌还真不好拒绝对方。
“介意。”程玉津滚了滚喉结，拒绝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孟嘉呈：“我要回程玉津的家。”
孟嘉呈完美经营的表情一僵，笑容仍在，但笑意不再：“嗯？”
程玉津坐起身，一把扯开还在输液的针管，只盯着纪言酌，冷静道：“谁害我原来丢大脸，现在我就要让谁破大防。”
“程玉津，还不快过来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