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争执
柳庚礼笑逐颜开，儒雅素朴的穿着更显得他气质卓然，宛若谪仙。
“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谢，举手之劳罢了。”
李初霁刚踏进门，就看到萧暮从客房里走出来，果断转身，嘴里嘟囔道：“真巧，不知道还以为我掐着时间呢，他没看到我吧，也不知道给他买的姜汤有没有喝。”
是的，他出去之后碰到起早出摊的姜汤阿婆，便提了一碗回去，叮嘱柳庚礼给他热热。
萧暮怔了怔，嘴唇颤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庭院里积了水，倒映出屋瓦的影子。
李初霁无处可去，便去买了些昨日萧暮吃的欢喜的东西，一股脑买了七八种，拎回去，又觉得扭捏，丢到门口就去柳庚礼的书房待着了。
直到外面响起阵阵脚步声，而后是女孩娇俏的笑声，李初霁才好奇探出头去，正和看过来的萧暮的视线撞上。
萧暮面无表情，手指不知何时攥了攥衣角。
来的人，正是昨天向萧暮问路的女孩，竟不知女孩祖上三代都是柳州人。
女孩憨厚一笑，没有被戳破的拘谨，而是嫣然道：“公子，还记得我么？”
萧暮嘴唇扯了扯，微笑道：“昨日才见过，原来姑娘是——”
他没戳破，只是轻笑道：“姑娘今日来找鄙人是有何事？”
“没有什么事，就是爹爹说，家里没有壮丁，只有我一个女儿家，让我跟京都的人打打照面，让我也一同去。”女孩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姑娘的意思是？”萧暮明知故问，语气也变得冷了些，修募管沟一事艰辛困阻，若是染了疾病，年轻的壮丁还有转圜之地，要是换了女儿身，恐怕对身体伤害太大。
女孩微笑，面色更为凝重正式，颇有一番长辈的端肃之味，淡淡道：“能出一份力，是我的福气，况且我爹爹说过，京都乃楚国之根本，百姓深处水火之中——”
她说着，已泪眼朦胧。
萧暮拍拍女孩的肩膀，温和一笑道：“好，到时候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吧，大约——”他算了算日子，“明日就要出发了。”
李初霁眼里缱绻柔情，感慨万千，没想到萧暮内心如此柔软，可是后面怎么就成了残暴不仁的暴君呢。
他正叹气，又看到萧暮眼神怪异地看了过来，瑟缩回脖子，念叨道：“怎么感觉今天他好像跟我过不去，莫不是暴君提前觉醒？要灭我口？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资深的讯息啊。”
难道是，萧暮真的是断袖，怕以后没了三宫六院实在孤独，现在提前灭口？
李初霁不免一阵寒颤，正惶恐不定，背后就响起萧暮悠悠的声音。
“殿下？”
李初霁悻悻探出头，突然变得乖巧，小声道：“是我，是我，是你在呼唤我吗？”
逃不过，就直面。
李初霁狼狈笑道：“萧暮啊，有啥事啊？我刚睡醒呢。”
“没事。”萧暮自讨没趣，收了目光，脚步虚浮，往外踱步。
他不敢妄想其他的，本来就不该的。
李初霁叫停道：“怎么一个人出去，确定不带上我？”
“对行。”萧暮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没有精气神，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原来刚刚他是强撑着的。
不懂为什么突然就病了。
“早上的姜汤喝了么？”李初霁突然没由来的一句，他甩甩手，抬眸看着萧暮。
萧暮眼神黯淡，轻飘飘道：“喝进去了，又吐了，我脾胃不太好。”
“可是你前两天吃那些重油重辣的也没事啊，回去得好好给你找个医师瞧瞧了。”李初霁自顾自盘算了，目前要保全他和萧暮的关系正常。
不能显得太僵硬，又不能太亲密，可真是难啊。
萧暮早已出了门，轻飘飘丢下一句：“有时候罢了。”
情绪突然高或低，他都会这样，肚子里进不了一点东西，就是味都闻不了。
不过以前也没人注意。
李初霁没跟上，而是转身去了膳房，自顾自念着，肚子里可不能没东西，这天冷的快，要是人病了，好得慢。
萧暮倒没觉得李初霁会真的跟他出来，毕竟…他不想说，不想被这些奇怪的低情绪占据。
他沿街拜访了不少人家，家里都有一个或多个壮丁，对修募管沟一事也是呼声极高，争先恐后的报名。
走得累了，肚子也饿得受不了，可一闻了油腥就难闻，出去的时候脸还稍稍有些红润，回来的时候就一脸煞白。
李初霁赶紧上去扶李初霁，眉头轻蹙关心道：“你这是被人揍了？怎么脸一点血色没有。”
萧暮摇摇头，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好在他口袋里备了点水果糖，就是西域里那种讨嫖客开心的糖果，以前这样时他经常吃。
可是母妃不在了，后面的水果糖也都是自己买。
萧暮吃了两粒，才缓和了一些，接过李初霁递过来的水，沉思片刻又喝了点。
“好点了么？”
萧暮冷冽抬头，脸上充满不屑一顾，但还是淡淡说了句：“多谢殿下。”
“何必如此生分。”李初霁释然笑道，接过萧暮手上的空碗，补充道：“楼下有我给你煮的桂花饮，不会很甜腻，你试试？”
“殿下不必要这么关心我…”萧暮有气无力道。
李初霁也生了气，道：“为什么你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我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是皇子，不是卑贱的下人伙计！”
萧暮震惊看着李初霁，突然也气恼了，道：“那你收起你这些子虚乌有的好心！我不需要，我也受不起，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