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动情
李初霁耳力灵敏,回头一记冷锋吓得福喜不敢再抬头,仿佛他的头天生就是垂着一样。
萧暮有些心不在焉,手却被钳制着,渐渐手心沁出冷汗。
李初霁佯装无意捏了捏,凑近低语道:“怎么了,是不太舒服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暮,看出萧暮的不自在,莞尔笑道:“那你走我前面,小心着。”
萧暮连忙点点头,脚步匆匆,可走到前面又觉得更不自在了些,仿佛身后有一道赤裸裸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脊。
脚步不由得又快了些,心下有些慌乱。
烽狼王应不会看出什么蹊跷吧,唉,殿下也是太心大了。
虫鸣风声,渐渐了就到了山底的冶炼之处,纪宴殊脚步缓缓,不匆不忙道:“殿下,这就是我与你说的冶炼坊,粗铁还有大致处理过的矿石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李初霁点点头,挑眉看向一处,那里既不是赤膊大汉,也不是佝偻老奴,竟是一个个花容月貌却身着朴素的女子。
一脸惊诧,但并未说出来,决定回去找时间再好好找烽狼王问问。
萧暮走得慢,李初霁刻意也慢了下来,调侃低声道:“怎么一直低着个脑袋,是走累了么,那等下休息休息再回去吧。”
“没有,大概是穿得多了,有些笨重。”他合眼摇摇头,一脸无奈,原本是穿得一件墨青的袍子,李初霁非让他穿了件翠绿的厚袍子,上面珠纹盘旋,看着竟生出一丝贵气,只是萧暮身形有些消瘦,撑不太起来。
而李初霁则一身深红宽衫,威风地披着一件大氅,看起来桀骜潇洒。
李初霁点点头,若有所思叹了叹气道:“等下背着你回去,看你这靴子都磨破了,该是浸进去不少泥水吧。”
萧暮这才注意到脚底的湿漉,寒意从脚底直窜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又抬头看着李初霁,摆摆手道:“不必了殿下,无碍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十三岁就跟着我兄长进了军营,他没少难为我,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想当年,他卧在冰冷的湖水里窥探敌情,寒气入体,躺了很多天,回去他兄长也是继续让他训练,该做的,一点没少,那时年少,又正值叛逆期,背后没少骂他兄长。
此时想起,顿然觉得一阵暖心。
也不知现在兄长如何。
李初霁若有思索点点头,稍加一词道:“那也是从前了,你兄长——”
还未说完,肩膀就被纪宴殊撞了撞,李初霁茫然抬头,就看到纪宴殊朝他挤眉弄眼,看着好像有点不方便?
“小朋友是齐国的小皇子么?你兄长来过我这里,我偷偷给他放了,一切安好,莫要挂念。”纪宴殊低声道,还略带警惕了回头瞟了眼福喜。
福喜识趣,在远处远远朝他笑了笑,然后又往后退了退,纪宴殊满意点点头,回头继续道。
“他是我旧日好友,虽是敌对,但是知音难寻,我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他误打误撞过来的,又带着那些人,就都放走了。”
萧暮眼神炽热,又觉得烽狼王话中有话,便重重点了点头,感激道:“王上心怀苍生,坦荡如砥,前途必定繁花似锦一片光明。”
纪宴殊看了看萧暮,看出萧暮眼里的坦然,又在怀疑自己的话他到底有没有明白,什么时候得去问个明白。
他这个侄儿脸皮子薄,有些话恐怕得他来说。
真是累煞人了。
纪宴殊去和正在忙碌的人说了两句,就准备跟李初霁汇报一下北陆山的情况,被李初霁及时打断。
“哎呀我说王上,我就是来走走流程的,你真这么认真就伤情分了哈,况且我有求于你,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倘若哪天上面问起福喜公公也会如实禀报的对吧。”他半挑眉戏谑地瞥了福喜一眼,福喜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哆哆嗦嗦道:“殿下严格要求,一切亲力亲为,严谨行事,烽狼王主动配合禀报。”
李初霁满意点点头,施施然道:“这样便好,福喜公公什么时候回京都看看?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回殿下的话,小人是被霍公公捡回来了,家里大概是没有人的了。”问起家世,福喜眉眼徒然没了喜色,就连讨好也在敷衍。
李初霁蹙眉,缓声道:“嗯,京都也是要回的,总不该一直待在北疆的好,改日我向霍公公提一嘴,让你回去,免得在这里受苦。”
他微微转过头,看了看萧暮,那人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看出什么就转过头。
山底平地起风,人吹得都有些飘飘然了。
福喜点点头,再没说话了。
他待在这里,纪宴殊总有些畏手畏脚的,别人都说李初霁乖戾不懂事,那这些事总要人说。
一个公公一直待在军营里叫什么事。
李初霁还是执着背着萧暮,原因是山底的路难走,可山底路再怎么难走也不如上山的路,萧暮不想争辩,就任由他去了。
只是要到时还是借口下来自己走回去。
李初霁心知肚明,撇撇嘴没言明。
“王上回来了啊。”
纪宴殊点点头,缓声道:“娉婷姑娘可有用过饭食?”
那人摇摇头,皱眉道:“我跟姑娘说王上去山上了,她不信,小人又不敢跟她争论,就叫了兰芝姑娘去,结果两人大打出手,现在娉婷姑娘还气着呢。”
兰芝是纪宴殊救回来的另外一个姑娘,一直跟着纪宴殊,她是真的豆蔻年华,不似娉婷是吃的还颜丹。
纪宴殊皱了皱眉,快步朝娉婷的营帐走去,掀帘在门口往里看了看,踌躇不定,细了嗓子道:“你怎么又跟她打起来了,跟她置气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