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什么都可以么？
雪虽停了，但寒风砭骨，刺得人头皮都是痛的。
来福早早候在巷子里，见李初霁过来赶紧走上来，正欲从李初霁手里接过萧暮就看到李初霁摇摇头。
“你去叫陈医师过来，百两也叫，让他先给我们看。”李初霁冷声道。
可单凭他一个人无法把萧暮放到轿子里，李初霁抱着萧暮站立在轿子旁很久，眼眸深沉盯着一处，可具体看也不知道他看着哪里。
来福得了令，但还没动，只是站在李初霁旁边。少顷，李初霁温声道：“来福，你先上去替我接着点他。”
与此同时，永宁宫里，煮茶焚香。
李向瑾挑眉轻笑道：“是么？居然抓到了萧暮，他们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李瑜白莞尔道：“三哥，我觉得吧，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各怀鬼胎，都想利用对方呢。”
茶香袅袅，李向瑾盘坐于此，手执一棋，轻轻放在棋盘上，闻言抬头微怔，道：“逢场作戏？我看并不，不过也无妨。都是地头蛇罢了，出去也能翻天覆地？”
棋盘局势了的，黑棋把白棋吃得死死的。
李瑜白执子抬头，思索道：“那倒也是，如今马上要打通东粮马道，到时候茶商粮商长驱直入，什么东西不是信手拈来。”
“嗯，不过也要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向瑾温润道，黑亮的眸子野心勃勃，藏着勾心斗角的算计。
自从他受刺后，楚惠帝在朝堂之上对他少了苛刻，更多的是认同，他也就多了勾党营私的决心，下定决心要拿下这江山社稷，让李初霁不得不对他俯首称臣。
下朝后，李初霁匆匆赶回，上朝前医师已经给萧暮简单处理过，就是人还未醒，还发了高热。
“他还是没醒吗？”李初霁失落道，手攥着萧暮的掌，不顾旁人在旁温柔道：“怎么就是不醒呢，醒了殿下带你去选马，你说要最烈的也给你。”
然而那人似乎还是无动于衷，只紧紧阖眸。
陈医师在旁提醒道：“殿下，这次萧公子受伤太重了，虽说先前恢复得不错，但毕竟是要长期修养的，如此一来，又是前功尽弃了。”
李初霁睫毛轻颤，垂眸思忖道：“还是无法么？”他像是自言自语道：“他耳朵还听不到了，如今身体又是这样，凭什么什么苦什么痛都轮上他了。”
他声音颤抖，似是悬挂在高枝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来福叹气，转头和陈医师询问道：“陈医师，只要有好药尽管下吧，但是不要伤身体的，疗程长没事。”
陈医师点点头，道：“来总管，我们出来聊，病人需要休息。”
来福跟着陈医师一同出去了，顺便叫出了里面侯着的侍女。
门轻轻合上，李初霁有些懈怠的将头搁在萧暮的腋下，伪造萧暮抱着他的动作。
“快点醒吧，快点醒，快点醒来吧…”李初霁不厌其烦重复着，眼里缱绻着少有的沉默，他骤然恨起自己来，人是自私的，是趋利避害的，可为什么萧暮没有趋利避害，他是这样，母妃是这样，都是自己的错。
帷幔上的珠子轻轻晃动，随同着李初霁的思绪一般变得混乱，正当李初霁越来越消极的时候，他听到萧暮略带急迫的呼吸声。
“殿下…怎么这个姿势。”萧暮恹恹抬眼，没精神地看着李初霁，他有些看不清李初霁，原本他也在想蜷缩在自己腋下的是谁，可一想，除了李初霁还会是谁。
李初霁眼眶发红，眼尾潋滟着水光，情不自禁冲上去亲了亲萧暮的唇，兴奋道：“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萧暮，你吓死我了。”
“还没有和我们殿下跑过马呢，怎么能就这样死了。”萧暮勉强挤了个笑出来。
其实他现在躺着很难受，到处都痛，如果可以，他想悬在云朵上，软绵绵的肯定很舒服。
但他还是故作坚强道：“瞧瞧殿下，我一点事没有呢，怎么还要哭了。”
李初霁胡乱抹了把眼睛，又哭又笑道：“我怕啊，怕死了，我都想好怎么死了，就自缢在咱们东宫门口，吓死霍祁山那个老匹夫。”
“那我替霍公公谢谢你。”萧暮温和道，他动了动手，似怀疑似镇定道：“我手，没事吧。”
帷幔轻轻晃动，李初霁俯身轻轻揉了揉萧暮的手臂，温声道：“刚刚让医师瞧过了呢，没事的，只是要修养一段时间。”
“你好温柔啊殿下，说话轻声细语的，我有点受宠若惊。”萧暮打趣道，他还是有点有气无力的状态，只是怕李初霁担心，佯装出一副精神劲出来。
李初霁不怀好意笑笑道：“怎么，我一定得凶点你才适应么？不过我脾气确实不好，就对你还有点耐心。”
“那我更受宠若惊了。”萧暮眉眼弯弯，宛如一只正在讨欢的小狗，脸上血色回了些。
忽然他眼神定格，喃喃道：“殿下今日怎么想着穿深色袍子，从前不是都不喜穿这种么？”
李初霁故作镇定耸耸肩，轻轻抚摸衣袖，揶揄道：“你殿下穿什么不好看，可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哦。”他坐在床边，指腹在萧暮手心打圈，柔声道：“要吃什么么？殿下亲自下厨，绝对得你满意。”
“什么都可以么？”萧暮道。
李初霁微笑：“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么？”萧暮唇边绽放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