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苦瓜，也是瓜
李初霁骤然转头，微微直起身来，谦卑妥协道：“既三殿下如此而言，那不如把我一同送往大理寺接受盘查。他萧暮今是我东宫幕僚，他的言行举止我都司空见惯，要反？或者有其他不轨的心思，我都知道。”
他不给李向瑾反驳的机会，垂头道：“父皇，今儿臣便交出手中兵权以及禁足东宫，不再过问其他事宜，只求天理昭然，有还我清白一事。”
见李初霁如此态度强硬，楚惠帝也不好再多阻拦，虽他多偏向于李初霁，可现在局势如此，他也不好再表现明显，只是心中沉郁着怀疑的心绪。
下朝后，李初霁沉默片刻，随着涌动的人流离开了，经过丹墀之时，身后有人叫住他。
竟是花凌云，此人如今俨然一副仙风道骨脱离凡俗之态，但依旧面容端肃。
“太子殿下。”
“花阁老，何事叫住我？”
李初霁双手放于面前，眼神犀利，盯着花凌云。
“无事，就是听闻柳老一事，颇受感慨啊。”
李初霁顿感心中警铃大作，蹙眉道：“花阁老可是有什么消息？我听说是意外走水，可如今大雪如此，要走水也不会那么大的火势，只是火势太过滔天，锦衣卫的人去竟看不到一点痕迹。”
花阁老偏头似漫不经心打量周围，旋即低声道：“今日诽谤你的人，在其他地方照样也能如此，太子殿下清风明月，不像旁人口中小人。”
李初霁和花凌云道了谢，匆匆离开。
京都风雪凌厉，漫天黑云，风声鹤唳，让人看不到一丝明亮。
萧暮刚刚用过饭，只见李初霁回来时步履匆匆，他连忙端起茶盏递了过去。
自用过柳庚礼带来的金疮药后，大抵是心理作用，萧暮觉得好受极了。霍祁山又叫人送了辆四轮车过来，白日里他也能在东宫自由行动了。
李初霁喝了茶，凝重开口道：“柳国主一事牵连甚广，或许又和李向瑾扯上关系。”
萧暮接过李初霁喝空的茶盏，重新满上，搁在桌上，胆寒道：“即使如此，那李向瑾的动机如何？”
是啊，李向瑾动机是什么？柳国主早已退出仕途，留在柳家颐养天年，他膝下除了柳庚礼再无旁人，对李初霁毫无威胁，为什么要动他？
李初霁想不通，思绪回潮，他陡然阴沉道：“因为李向瑾赏识老柳，所以才竭尽全力砍断老柳的后路？可如若老柳知道了，两人又退回从前势不两立的局面。”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苦瓜，也是瓜。”萧暮淡淡道。
李初霁突然有些惊猝，但没有表现出来，心道：原来萧暮也是这样的，强制爱就这么好？
“但是李向瑾做错了，如若是我，我偏偏要对府君千般万般的好，用真心撼动冰寒，如今黔驴技穷，再找到转圜余地也是徒劳。”萧暮淡然道。
李初霁一拍大腿，有些感触，心又道：看来自己是捡到好大腿了。
萧暮也有多日未见过外面的景色，李初霁便推着萧暮在东宫里逛逛。他知道萧暮不愿意以这种形态示人，霍祁山也知道，所以也是托人送了辆四轮车过来。
“殿下，听闻今日锦衣卫的指挥使令牌交到宋湘手上了。”萧暮状似漫不经心道，可他放在四轮车的手却不动声色攥紧了。
李初霁抬头望了眼天，雾霭霭的，“那是因为宋哥送老柳回柳州的，原本老柳是不愿意的，只是宋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老柳才妥协的。”
“殿下，等我们好了去柳州给府君拜年吧。”
“好啊，就是最近锦衣卫我们得看得紧些了，以免多生事端。”
李初霁揉了揉屁股，有些哀怨道：“也不知道烽狼王回到北疆没有，他这三十鞭还真一点不手下留情。”说罢，他俯身下去，把头搁在萧暮的肩膀上，柔声道：“不过还是多谢我们萧公子舍金疮药之举，只是我伤得浅，涂过两次就好了，怕是没有那个福气咯。”
萧暮的眼神浅浅又深，听到李初霁说话也只是微微一笑，讪讪道：“若不是因为我，殿下哪会受这个苦。”
“哎呀，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原本我就是想调侃你一番，怎么又伤感起来了，我真是嘴拙。”李初霁自嘲道，他摘下覆雪红梅，掸去上面的雪块，放到萧暮的手里，温声道：“腊月红梅，和萧公子这种铿锵少年最配了。”
萧暮接过红梅，放在手心，施施然抬头暖声道：“和殿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