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帮你说服他的。”
程玉津专注着安抚孟嘉呈,根本没注意到原来安静趴在床上的人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再者,我们两个人搭在一起的热度一直都很高,陈家英需要自带热度的演员来带动剧组的讨论度。”
孟嘉呈在那边听人这么说,沉默了片刻,心想,嗯,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他最终还是把事情答应了下来:“可以啊,那就算是我们达成了合作吧。”
程玉津得到肯定回复,也终于能松下一口气。他要求不高,只要能稳住自己“诚实守信”的人设就行,免得以后再跟人家谈判的时候,还得像今天纪言酌说的那样,讨要“筹码”……如果人人都向自己这样谈事情、谈合作,那自己岂不是太亏了。
他正这样想着,脑后忽然一凉。
第六感预报着危险的同时,程玉津根本来不及回头,反应慢了一拍的他只能抬眼看到眼前虚晃的玻璃上,虚虚地映出了一张人脸,紧接着,一双手就动作迅猛地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腰间,又冷、又热,动作过于亲昵间,致使程玉津的整个身子都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疯了,怎么又是纪言酌!
“躲着我,跟别人聊什么呢?”
故意乱人心绪的混蛋又别有心思地凑近了程玉津的耳侧,低声絮语着让人能不能多理自己一会的话,勾人勾得紧,以致于听起来似乎很难让人拒绝。
程玉津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不觉咬紧了牙关,就连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原本垂在身侧处于放松状态的手指也握成了拳状,借着掌心传来紧密的隐痛,才使自己看起来没有过于被动。
什么东西啊,他跟他能聊个屁出来啊!
介于目前还打着电话,程玉津只能隐忍地抿了抿唇,又担心会引起刚才那样的误会,所以也不方便直接叫人滚。
快速抉择了一下,他只能曲起胳膊肘,然后用力向后面那人的腰腹捅了捅,动作有些隐秘,不过即使这样,他暗示的意思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下纪言酌能滚了吗?
但纪言酌用行动证明,光暗示的明显有什么用呢,就跟他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某人根本不打算明白这个暗示啊!
纪言酌感到腰腹受力后,竟然也用力回顶住了程玉津戳过来的肘,甚至还顺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再往里折,便手心贴手背地一起贴在了对方自己的小肚子上:“呦,这么主动啊。”
他轻笑了一声,动作果断,语气轻挑。
程玉津:……
他无话可说。
察觉到对方掌下的小动作,程玉津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冷不丁的,他就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不然到时候,你把程记者也带过来吧。”
孟嘉呈某名奇妙就在这时提出了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建议。
程玉津眉头一皱,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给带过去,其次再是,这话应该没有被纪言酌听见吧。
为了以防万一,他有意将手机换了一边打,然后侧过头,尽量远离纪言酌道:“你是嫌自己今晚被打的还不够狠吗?”
他声音虽小,但语气冷冽,字字清晰,话说的一点也不委婉。
其实委婉也没用,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能终止这个话题,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直白,以免让纪言酌察觉。
按照道理,是个正常人都该听出来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拒绝意思了。
但很不凑巧,今天的孟嘉呈居然跟纪言酌一样,一样的很不正常。
“啊,你不想吗?”孟嘉呈惊讶反问,表现同一个二百五没什么两样:“可是,为什么呢?”
他被人揭开了不光彩的伤疤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前听到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了一点其他的声音,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在意,现在听人这样拐着弯的说话,才隐约想起了那位被“金屋藏娇”的妙人儿。
程玉津闻言,一句“想你个头”差点就蹦了出来,但是顾忌到后面还贴着个人,所以他只能把话又往肚子里咽了咽,继续听孟嘉呈在电话那边自以为是地解释道:
“陈导不是需要演员自带流量将电视剧预热一下吗,这几天他的话题度也挺高的,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们能‘三人行’的话,效果会比只有我们两个旧人搭档要更好,你觉得呢?”
孟嘉呈从问题本源切入,再加以最近才发生的真事,用因果关系将两个本来没有关联的事件联系到了一起,最后还点明了一下好处,整体论述的语气亲和生动,有理有据,使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话术陷阱里。
程玉津过度紧张纪言酌下一步会做出的举动,以至于一时间内没能抽出精力去思考孟嘉呈的话,脑筋顺着对方的思维将因果转了一圈,才发现这套理论真正能实现的前提条件就没达到:“首先,他没有演艺基础。”
一语下去,连听筒里的呼吸都浅了。
说的也是,“程玉津”本来就没有接触过演绎这一方面的知识,无论现在是不是记者,他的专业也与“演员”挂不上零星半点的钩,即便是这具身体里的内部核心已经被换了,他也不能任由自己的肉体蹦了原本的人设。
况且现在还没到需要蹦人设才能解决问题的地步。
就这样独断地否定了纪言酌的能力,但程玉津并不打算通知他。他也有私心,想在灵魂换回去之前,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免得届时还要时刻担心自己会遭受到的舆论压力……
有了这次当“大明星”的体验后,程玉津坚信只有当个普通人销声匿迹,才是最平安的。
“可是我们两个不也是半路改道的吗?”
孟嘉呈想了下,也发觉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要想带个素人进组,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只能试图用相同经历说服对方。
而内心坚定的程玉津自然不会被这一点小小理由所折服,当即就将话给堵了回去:“那是你,不是我。我可没你那么好运,一上来就能接男一番。”
这下孟嘉呈算是彻底没有话柄可以抬了。
拜托,这个话题要是再讨论下去,那可就要追溯到他的起源黑料了诶。
“行吧。”
孟嘉呈妥协。
就算他是真的有意想让那位记者朋友加入进来,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了,再细想如今的纪言酌,深感对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哄好骗的傻小子了。
没道理的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同他商量,除非使用特殊手段,但孟嘉呈并不想。
“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具体的约见时间,等我和陈导沟通完了再来通知你。”
程玉津闻言,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就在他刚放下戒备,以为这突然提出的荒谬建议可以为此次通话画上圆满句号时,手机猝不及防地就被侧边一股力量给夺了去。
“诶你……”程玉津惊觉,下意识就朝抢了手机、然后迅速远离他的纪言酌看去。
纪言酌一脸阴谋得逞地笑弯了眼,心有所感,还趁机扭过头,朝那手机的主人看了去,结果正巧与对方错愕的眼神对上。
嗯,大意失荆州啊。
于是,在人没有完全将话惊叫出来前,纪言酌立即得意地摇了摇手机,接着竖了一根食指,挡在唇前:
“(嘘)”
程玉津:……
他与纪言酌在这一刻心意互通,轻易辨认出对方的唇形后,果真就闭上了未言完的嘴。
真是可恶啊,他必须要在纪言酌引起孟嘉呈的注意前将手机夺回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玉津大步就朝正背对着他研究电话的纪言酌跨了过去,仅一步之遥后,他便听到了对方又在主动给谁拨了电话的“嘟嘟”声。
短暂地愣了一下,程玉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孟嘉呈主动把电话挂了!
挂了好啊,这下他也不用再刻意伪装什么了,猛地从背后抱上那人的肩膀后,伸手就要去争自己的手机,嘴里叫嚷:“狗东西的,快把手机还我!”
虽然不知道纪言酌又在给谁打电话,但无论拨给谁,都准没好事,所以他必须得趁那通新的电话没有打通前,重新拿到电话的掌控权。
但纪言酌怎么可能会让对方目的得逞。
“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爱抢老实人的手机呢?!”
纪言酌大惊小怪,被程玉津从后面扑得不由往前颠了一步,一片混乱中,他迅速稳住了身体的重心,接着就在对方的手里用力挣扎了一番,才将手机尽量往前地送了送,胳膊都快要伸断了。
“什么你的!”程玉津咬牙切齿,他被人弓起的背脊隔绝,即便伸长了手也死活够不着,胸口很快就生了一股郁结的气:“我现在才是纪言酌,手机当然也是我的……”
他不服地愤愤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在外放的嘟嘟声断了,程玉津动作一顿,脑中紧绷的一根底线终于断了。
“喂,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说吗?”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出,纪言酌趁程玉津还没反应过来的空档,赶紧抢答:“对对对,是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他异常兴奋地回了话,完了还将扒在自己后背上的人给往外推了推。
“你?”声音有些陌生,跟预想中的情况很不一样,导致孟嘉呈一时间没能听出来现在跟自己通话的人究竟是谁,第一个反应就是,程玉津被入室抢劫了?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嘴比脑子快的孟嘉呈条件反射就追问了句:“你是哪位,这个不是纪言酌的电话吗?”
只是话一问完,孟嘉呈就立马灵光一现地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跟他打电话的这位,应该就是那位程记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