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是我呀,纪、呃……那个记者,程玉津!”纪言酌听到电话那边的询问,嘴一快,险些就把“秘密”给捅破了。
旁边被挡开的程玉津在听到人这么喜滋滋地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后,也是不由得跟着浑身一震,接着鬼迷心窍地伸出手,抓住那个人正持着手机的腕部后,眼里难掩慌张地同人对视上。
程玉津:!
这个混蛋,要是敢说什么不该说的他就死定了。
纪言酌不受威胁,眉上一挑,瞧了眼那意外抓上来的手背,忽而发出一声极浅的轻笑,后朝程玉津转了转眸,眼里饱含无声的询问与浓厚的兴趣,好像是在责问对方突然主动碰上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程玉津心虚,自觉扛不住对方那如此露骨的眼神后,索性就讪讪地收回了手,同步撤离的,还有他那没有底气的视线。
算了不说了,想想纪言酌应该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程玉津如是安慰自己。
可就在他决定听天由命的时候,刚要缩回的手指又莫名被对方另一只空闲的手给缠住了。
掌间一热,程玉津陡然就升了一个激灵。
靠,什么情况?
他头皮发麻地重新抬起视线,在看清纪言酌朝自己投来灼热又坚定的眼神后,脸上忽然又腾起了一股燥热。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眼神啊?!
“知道了。”
也就在这时,手机里那位短暂安静了几秒的第三者终于发声了,突兀打断那有些暧昧的两人,还刻意清了一下嗓子,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存在一般,接下来说的话宏亮又铿锵:
“所以你用纪言酌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纪言酌知道吗?纪言酌呢?他人去哪里了,叫他接电话。”
程玉津:……快别问了。
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现在手机又不在他手里!
纪言酌笑:“纪言酌”当然知道了。
他在心里得意地答了句,还侧眸瞥了眼旁边过分老实的程玉津,心上一痒,拇指便使坏地在人指节上摩了摩。
不仅知道,他甚至还默许了呢。
纪言酌如此一想,心里就更加得意了,所以当他再次面对孟嘉呈的问题后,俨然有种已经打败了情敌而情敌还在自以为是的暗爽感。
嗯,他确实应该慎重思考一下自己要怎么说才能既把孟嘉呈给打击了,又能维护好程玉津的面子。
“沉默是什么意思?你把纪言酌怎么了?”孟嘉呈等了会,听见那边没动静,便忍不住又问了句。
纪言酌得意洋洋,信心满满,想要狠狠踩人一头,而事实却是他还没准备好合适的措辞去回答前两问,他那位情敌就将他能主动“炫耀”的机会给没收了。
“再说一句,手机也算是个人隐私的一部分,触犯他人隐私是违法的,如果你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那就叫纪言酌来跟我谈。”
孟嘉呈懒得和一个跟他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小记者多说,既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和人僵持着套问信息了。
对方充其量算是自己一个小情敌吧?不能很确定,但,这跟他的最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纪言酌听他那句“有事就叫纪言酌来跟他谈”,蛮好的得意情绪一下就全没了,火气蹭蹭向上冒,他不自觉就松了抓着程玉津的手,皱眉道:“不好意思,我这事还真就不能让他来跟你谈。”
孟嘉呈在那边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屑:“我的时间很宝贵,凭你,谈得起吗?”
“不谈怎么知道?”纪言酌冷笑一声,成功被对方话语里的轻蔑挑起了战意:“谢谢你刚才的提议,我会说服他,到时候跟你一起去见陈导的。”
说完,没等对面反应过来,他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ok,搞定。”
纪言酌笑嘻嘻地转了身,看着程玉津刚要抬手扬了扬手机,就被人一脸严肃地夺了手机:“给我。”
拂袖刮过一阵轻微的风,程玉津的抽夺动作很利落,但还是纪言酌技胜一筹,趁人拿到手机稍微放松的那一刹,他立马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语气不以为意:“喂喂,不就是跟他打了个电话吗,至于这么生气?”
程玉津瞪目而视:哈,不就是打了一个电话?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在反过来怪他肚量小了。
“是啊,不就是打了一个电话吗?反正你是纪言酌,以后也只会是纪言酌,所以现在根本不用顾忌‘程玉津’这个身份,还要我说什么呢?我程玉津生气跟你纪言酌有关系吗?!”
程玉津冷着脸将话反讽回去,在人哑口无言的时候果断甩开了对方的手,最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纪言酌后知后觉,忙赶去追上了他的步伐。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跟在程玉津的旁边,见人绕过凑上来打招呼的金金,又拎了一件外套,走至鞋柜前,简直百口莫辩:“就是,你先别那么生气可以吗,我没想给你这个身份带来困扰!”
程玉津弯腰穿鞋,理也不理地开门就要走,只是在他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即将拧下的动作又被后面赶来的人摁住了。
“程玉津你疯了吗?!这大半夜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纪言酌收起先前那副婉言解释的态度,怒意渐上眉梢。
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次呢,每次都是这样,这样不欢而散,连个解释也没有,仍由误会和矛盾像个石头一样深深膈在心里,发炎、生脓,腐烂。
程玉津绷紧了唇线,实在僵持不过,这才一脸难看地转过头,重新看向纪言酌,眼神安静。
“我想做什么,跟你继续做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程玉津语气冷淡地讥讽着纪言酌此时的多管闲事,其中字字不提方才那个电话,但意思却丝毫不离他对那通电话的气愤。
纪言酌一时哑言。
得,所以是他这次的行为居然都把人给气得想要离家出走了吗?
像是要回娘家一样……嗯,回娘家?
纪言酌嘴唇一抿,险些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不行,不能笑。
他可千万要憋住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先冷静一下。”纪言酌深吸一口气,然后重作镇定地说道。
程玉津看人表情隐晦,不信地挑了挑眉:“我看现在要冷静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纪言酌跟人对视,心说自己现在就很冷静,但面上不显,掌下一个用力,就将程玉津的手从门把上给抠了下来。
“我需不需要冷静不清楚,但你现在肯定是不冷静的。”纪言酌微笑,他一开口就是有种绕口令的感觉,听在程玉津的耳朵里,讽刺极了。
“放手!”他侧过身,懒得和人争论这些有的没的,就要奋力抽手离去时,纪言酌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地松开了掌中禁锢。
“我放了,然后呢?”故意使坏的某人还抱着胳膊,微扬了下巴,好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程玉津因为惯性,挣脱成功时胳膊还颤了下,听到纪言酌的话,他立马就抬眸瞪了对方一眼。
然后呢然后呢,还能有什么然后。
他二话不说,开门就要走,结果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后面的人用力一拍,又给关上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纪言酌因为隔着一个人抬臂关门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凑近了程玉津的后背。
近乎调侃的话传至耳边,激得程玉津浑身一震。
他捏紧了金属门吧,垂着头,想努力强迫自己忽略后面那人贴过来时传来的气息,却不敌对方忽然半揽在肩膀上的臂弯。
“好啦,别这么幼稚。”纪言酌试探地揽住了程玉津的肩膀,见人一声不吭,当下便将人给扭了过来,半引导半牵带地一起坐回客厅内的沙发上。
金金揣着手,站在茶台旁,盯着他们两个人一脸茫然。
这是在……哄老婆?
金金:/技能get.jpg/
程玉津跟人一起坐下,又看到对方给自己倒温水的动作,心里一时间更加五味杂陈了。
其实现在的他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生气了,尤其是想到自己前几天还说了很过分的话,将人给气得出了车祸后。
再比如今天,就算纪言酌拿手机给孟嘉呈打电话、以程玉津的身份说了去见陈导试镜的事情,但其实只要他本人不同意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好值得怨怼的。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程玉津现在根本下不了台——叫他立马跟人卸下愤怒的伪装,承认自己确实是小题大做了,这根本不现实好吧。
“我是不会带你去的。”最后,程玉津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语气平淡且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便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他怕等会万一跟人吵起来了,自己会因为嗓子干而吵不动,心想,这次无论如何,就算是吵的天崩地裂,他也要把纪言酌给“吵服”。
而此时,纪言酌的手里正拿了一件毯子,刚要贴心地给那坐着不动的老佛爷披上,冷不丁就听到了对方那句撇清关系的话。
他盖毯子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调整好心态,竟然轻笑了一声:“诶,先别这么快拒绝啊。”
程玉津低头瞥了眼那叠在自己胸前的两个毯角,接着抬起头,同人直晃晃地对上视线后,才酝酿了下,问道:“理由?”
纪言酌一听,这不就是在给他提供洗脑的机会吗?于是小手一拍,直接贴着程玉津坐了过去:“首先,我是科班出身……”
程玉津拧眉朝另一边挪了挪屁股:“别靠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