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李斯什么也没问，他说想要，他就答应下来。

　　“你不问就说好？”

　　“含星想要的都好，我都会尽力给你。”

　　宁也心下一暖，将手搭在他手心里。

　　“因为我们那个地方，两人成亲之时要将指环戴在对方手上，意味着你就是我的人了，而我也是你的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仪式。”

　　“嗯。”

　　李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宁也抬头去看的时候感觉他的眼眶也有些红红的，但是今夜没月光，他又背着烛光。

　　宁也觉得也可能自己是看错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嗯。”

　　“那你怎么不问我？”

　　“含星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我就永远都不知道。”

　　“你真是......”

　　宁也爬起来坐在李斯怀里，面对面抱着他，任由李斯将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然后把头埋在自己肩头蹭了蹭。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聘礼？男人娶亲都要有聘礼的。”宁也直起身子，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还请摄政王爷放下身段，嫁给我吧。”

　　他这次真的看清了，李斯迎着烛火，眼睛红红的。

　　“说话呀，王爷？”

　　宁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来，一笑仿佛像春天的桃花，眼睛亮亮的，勾的李斯几乎要陷进去。

　　“好。”

　　宁也伏在他肩头一直笑，心柔软成了一片水，

　　自上次向李斯说了要一对指环，宁也也想着借中秋送李斯一件什么才好。

　　正琢磨着，脑海中忽而蹦出一个词——定情信物。

　　宁也忽的脸上一热，大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却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自己与李斯间，确实没有定情信物，现代人在一起还会送束花什么的，况且古人本就讲究这些。

　　宁也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李斯那挺拔的身姿，一时有些苦恼。

　　虽然他坐拥国库，但还是觉得李斯不是这样的金银俗物足以配得上的。

　　宁也犯了难。

　　-

　　李斯发现这几天他的夫人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候会盯着他看个不停，但又不只是在看他，有时候会冥思苦想，手上还划来划去的。

　　但夫人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就没问，鹤一也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他到御书房送折子，结果看到宁也娇嫩的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

　　“陛下这是......？”

　　宁也好像有点惊讶被他发现，将手背在身后，装作无事的笑了笑：

　　“啊......这是，朕觉得好看。”

　　他这蹩脚的理由实在是让人发笑，李斯只点了点头，将折子递给他。

　　“有大臣上奏，南国交界那边好像不太太平。”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

　　然后轻轻贴过去，捏了捏。

　　“嘶——”

　　宁也反射性的将手缩了回去，五官也因疼痛拧在一起。

　　李斯忙拉过他的手查看，小心翼翼的，怕再弄疼了他。

　　裹着的布条一层层剥开，宁也本来白嫩的掌心里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被裹住的手指上更是还留着血。

　　李斯眉头皱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了些，凉凉的看着宁也。

　　宁也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顿时心虚起来，果然自己演戏的能力太差。

　　“朕......朕不小心划得。”

　　“是吗？陛下还真是不小心。”

　　“嘶——轻点啊。”

　　李斯到后殿取创伤药，一进去却看到满地的木屑。

　　他有些疑惑，一旁的桌上还放着一把小刀，看样子是在做什么东西。

　　李斯默默思索了一下，没说什么，取了伤药就回了御书房。

　　宁也还坐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手指欲哭无泪。

　　“下次小心些，刀剑无眼。”

　　本想多嘱咐些，看到他那委屈巴巴的眼神，李斯止住了话头，叹了口气。

　　宁也抿了抿唇，将话题揭了过去。

　　“你说南国边境不太平是什么意思？要打仗了？”

　　因上次宁也被拐卖之事，宁朝与南国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南国意图绑了宁朝皇帝做男妾，宁朝直接将人二皇子满府屠了，这样的仇怨，放谁身上谁都不会轻飘飘过去。

　　但是要说打仗......宁朝已不是当年强盛之时了，眼下更是刚刚将朝中之人补齐，若是他们真的要打过来，胜算恐怕并不是很大。

　　而且，宁也并不喜欢打仗，国家开战，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李斯沉思了一会儿，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应当不是要开战的意思，也可能只是试探，但以当时南国之事的动作来看，他们查到宁朝是迟早的事。”

　　是啊，南国与宁朝接壤，恐怕拐卖之事也只有宁朝这边有，而且当时李斯的动作的确说的上大张旗鼓，要说查不到恐怕是不可能的。

　　“那他们现在就只是试探我们的底细不成？但边境之地能打探的情况应当很是有限。”

　　毕竟他们连自己的皇帝都不认识，宁也想。

　　“眼下还不清楚，只能先等他们动作。”

　　宁也点点头，宁朝现在虽不复当年，但李斯手段狠辣的名声是周围各国都知晓的，他们没有贸然开战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手指上的伤被重新包扎好，整整齐齐的，比宁也自己胡乱绑的漂亮多了。

　　明日便是中秋夜，自己做的东西也可以送给他了，不知他喜欢不喜欢。

　　宁也若有所思又有些期待的看了看李斯的头顶。

　　李斯：？又是这种表情。

　　-

　　古时的中秋这天很是热闹，宁也对此表示很感兴趣。

　　听杨康乐说，他那个便宜爹每年中秋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民间也时兴与君同乐，会自行举办许多活动。

　　才华横溢的文人墨客们争相展示，有运气好的，能得贵人青眼，成了一段佳话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中秋这天对于少男少女们来说，也是不亚于七夕的节日。

　　宁也听着这些，心中的玩意更甚，恨不得现在就去看看。

　　但他与李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的，李斯还有点事情没有忙完。

　　宁也将准备好的礼物包了又包，换了一身素一点的衣服出了门。

　　当他踏进书房的时候，李斯还在和君九交代些什么，看到他探了个头，话头就停住了。

　　“你说你的，我在宫中无事，就过来等你了。”

　　李斯摆了摆手让君九退下，随后站起来朝他走来。

　　“可是等久了？”

　　他微微一笑，牵住了李斯伸过来的手。

　　“没有，你忙完了吗？”

　　宁也的眼睛亮亮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光。嘴上说没有等久，眼神却满都是催促的意味。

　　李斯不由得笑了一下。

　　“嗯，走吧。”

　　宁也心满意足，连走在路上都带着雀跃，李斯在身后纵容的看着他的背影。

　　街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很是热闹。

　　街边的小摊们卖的也是些应景的兔子灯，莲花灯之类的，湖上已有许多画舫，吟诗作画，好不快活。

　　宁也还在画舫上遇见了熟人——楚云景三人。

　　楚云景正背对着宁也坐在船上，不知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

　　对面坐的严玉与萧自修一个与他说笑，一个漫不经心的喝茶。

　　他回头看了李斯一眼，示意李斯向画舫看去。

　　“含星过去打个招呼？”

　　“你不去吗？他们也认识你的呀。”

　　李斯面上有些无奈，“若是我在场，恐怕场面会冷。”

　　他想了想也是，随即拽起他的手就往那边走去：“那你少说话就是。”

　　李斯有些惊讶，随后眼底添了些笑意。

　　宁也刚走到湖边，画舫内的萧自修便先瞧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用手肘戳了戳一旁严玉的胳膊。

　　三人一齐看过来，宁也一笑，心中倒感觉自己像只猴子。

　　小船划过来，宁也拽着李斯上了画舫，几人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拘谨起来。

　　尤其是楚云景，自从上次科考场上遇见他们，到现在都很难消化这个事实。

　　宁也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他拿楚云景他们当真心朋友，从没摆过一点皇帝架子。

　　“你们倒是有雅兴。”

　　宁也一边说着，一边兀自倒了杯茶。

　　“见过王爷。”三人给李斯见礼，李斯只点头示意，船上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宁也不禁拿手肘戳了戳他，“啧，说话。”

　　“嗯，你们好。”

　　虽然语气冷冰冰的，但好歹算是有个回复。但一旁的两人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物什一般，只有楚云景看起来比较淡定，但脸上有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哈哈含星，许久不见了。”

　　严玉还是那般温润公子的模样，率先打破了僵局。

　　“是，最近有些忙，没得闲。”

　　楚云景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能不忙吗，会试殿试那么大的事。

　　大大咧咧如楚云景，也知道事关皇帝身份，不能随意外传。这种只有自己知道八卦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旁的李斯就没事给宁也添点茶。当宁也累了的时候充当他的人形靠枕。

　　看着宁也一脸自然的靠着摄政王爷，摄政王不仅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还一脸柔情。

　　这事情走向实在过于微妙了，三人不约而同的这样想。

　　这时，相邻的画舫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公......小姐，你看挂着兔子灯的画舫上，那两位公子，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