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难受
萧暮窘迫抬头，刚刚李初霁的鬼哭狼嚎让他面色徒然转红。
他手忙脚乱收回手，佯装冷静道：“刚刚没多想，殿下，我先扶你去殿里吧。”
李初霁呢喃不清，意识已经归于混沌，头里仿佛乱作一团，他什么也没想。
任由萧暮搀扶着他，路程遥远。
“失敬了。”萧暮轻声道，一只手绕到李初霁的腋下，另外一只手把李初霁往背上一提。
朦胧的夜色，萧暮吸了吸鼻子，把李初霁又往身上抬了抬。
到了武德殿，来福还在门口侯着，见到萧暮背着李初霁回来赶紧迎上去，没曾想萧暮只是停在来福的五步之外，似乎没有再移动的意思。
来福满腹疑团，正准备上去把李初霁从萧暮背上扶下来，就听到萧暮一脸认真道：“殿下中了天花，还劳烦来福哥清走院里的人，我带着殿下进去，以免其他人也中了天花，外人生疑。”
“天花？怎么会中天花？”来福诧异道，为萧暮引路，先一步赶到院子里遣散了其他的奴仆，直到到了正殿，萧暮把李初霁放在床上。
他和来福始终保持着五步的距离，也是不得要领，水灾后，只听说过瘟疫，并不曾听说过天花。
萧暮摇摇头，眉宇上染了倦色，温声道：“来福哥，还烦请你烧点热水来，院里有银针吗？”
“银针？你要银针干什么，我们殿下院里怎么会有这个。”来福狐疑不惑道，他打量的目光不加掩饰，虽说殿下对萧暮似乎没有戒备心，但是他可不同。
他从来没有把萧暮纳入院里，只当萧暮是浮萍，随波逐流。
萧暮眸光澄澈，恳切道：“宫中如今还没出现天花的病例，若是被他人知道殿下患了天花，恐引起恐慌，小人在旧乡时学过几年针灸，针灸疗术可增加免疫力。”
来福还是半信半疑，他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于是便真的去找来了银针。
萧暮踌躇不前，如果天花大面积传染，那谁还敢下水？这此前的种种谋略不都功亏一篑。
院里清净，萧暮摘了支桂花枝进去。
床上李初霁紧皱着眉头，萧暮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过多动作，刚刚那一番越界，实属不妥当。
他摇摇头，静等来福。
没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要不我也进去吧，我不怕死，就想照顾殿下。”门外来福强调道，门呼之欲破，萧暮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挡住门道：“殿下救过我一命。”
来福局促不安。
萧暮继续补充道：“现在院里已经倒了殿下，如若总管你也倒下了，难免有人多想，以此做文章。”
来福道：“嗯好，那就劳烦萧公子了，我就在南院，你有什么事只管去叫我。”
萧暮对着门点点头道：“自然如此，如今北疆和修募管沟一事如火如荼，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些天，麻烦总管了。”
不知为何，来福品出一番别的风味，但他没有多想，失魂落魄离了东院。
突然的遣散，后院七嘴八舌，来福一阵恼火，胡诌道：“殿下被萧暮抱着回来的，你们休要胡乱猜测，我是怕你们冲撞到了，都是为了你们好，想不到你们还在背地里戳我脊梁骨。”
“殿下？”
“被萧暮？”
“抱着回来的？”
周围一阵嘈杂，讨论声层出不穷，来福心里正烦着呢，话也不过脑子。
“要不被你们抱着回来的？我劝你们今晚都不要去东院，小心踩了地头蛇！”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桂花香萦绕，萧暮认真给李初霁擦拭了身上，就看到李初霁身上已经开始起了红点。
或许是水汽过热，萧暮起了一身汗，他扭头去看屋内的碳炉，烧的正旺。
李初霁是一身汗，他也是一身汗，他大步一迈，碳炉就被关了。
李初霁难受得直哼哼，萧暮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他回忆着开始师傅教他的那套针灸疗法。
那是一套失传已久的针灸疗法，听说被这扎一次，少去几次医馆。
他面露难色，因为那套针灸疗法难度极高，又极其严谨，稍有不慎，就起了反作用，他不知从何开始。
思索无解，他起身去把李初霁的衣服扣好，得天花热后就是冷，正准备去烧碳炉，手就被拉住。
“难受。”李初霁哼唧道，鸦羽般的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眼睛不安分地眨着，没一会时间，他的嘴唇就无一点血色。
萧暮抽出手在李初霁手背安抚般的拍了拍道：“知道殿下难受，我先去碳炉烧着。”
“难受。”好像李初霁只会这么一句，只是如此普通的一句，就把萧暮筑起来的高塔击破，瞬间土崩瓦解。
他单手捧着脸，无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