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消食
《瘾旅》在七月中旬开拍，预计拍摄两个月。
书中一共出现六位主要演员，而向晚和资方在七月初完成了演员招募，并花半个月时间进行剧本围读。
作为书的作者兼导演的朋友，裴清也一直参与其中跟着导演组的节奏走。
天气已经到了最炎热的三伏天，即使房间开着16℃的空调，怕热的向晚还是在抱怨着，
“天啊，中国也太热了！”
围读刚宣布结束，演员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离开。
“导演，到时候在户外拍摄还会更热的！”
说话的是饰演女主朋友的林纾，二十一岁，目前还在中艺上学。
这部剧采用的都是新人演员，除了姜莱都是一群没有真正进组经验的学生或者相关爱好者。
向晚的癖好一贯如此。
“天啊！”
向晚听了更崩溃，双手抓住脑袋向后仰：“小刺猬，我可以去你家避暑嘛？”
“不。”
裴清坐在她身边，眼睛却瞟向门口离开的人，“我走了，后天开拍我会准时到的。”
拿起桌上的提包，裴清绕开向晚就抬脚离开也不管身后哀叫的朋友。
“小刺猬~”
房门再次关上，看着挥手的裴清离开视线原本还望着门口的向晚隐去了笑容，细长的眼看向对面的位置。
姜莱...
在这十来天，向晚发现了很多，
比如在开会的时候，裴清总会看着姜莱出神，
裴清总会刻意地提到姜莱，
又比如现在，裴清总会在姜莱后面离开。
呵呵。
向晚轻笑两声，抓起手机也跟着他们一块走。
自己这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不见得。
*
停车场。
“一起去吃饭？”
白色的本田打着双闪，姜莱开车门刚坐上副驾驶，那边的裴清就打开导航开始搜索餐厅。
从姜莱出院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面，原本想找裴清聊天的姜莱也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而放弃。
她和C&G公司签订的协约已经生效，盛明悦也说到做到将她欠下的九百万有余的巨债一次性偿还，当那张和硕舟的解约协议拿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姜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全身而退。
进入C&G的第一天，姜莱还想着能见到裴清，届时就能约她出去吃顿饭，可惜的是她连续十来天，硬是一次都没有碰见过裴清就好像对方刻意在躲着自己。
悲伤说不清从哪里来，曾之华也劝她不要着急，反正迟早都会在剧组看见裴清。作为当事人的姜莱也只能接受，幸运的是裴清果真在围读会第一天出现，不过让她想不到的是...
裴清好像总黏着自己？
去开会的第一天开始，姜莱总会在某段路上“偶遇”裴清。开会的时候，裴清眼神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开会结束后，裴清开车离开还会问要不要送她回家，即使两人方向完全相反。
日复一日，在姜莱拒绝了很多次裴清的好意后，终于有一天答应了她送自己回家的好意，于是两人已经一同回家快三天了。
而今天刚好又是围读最后一天，明天放一天假。
“好啊，我请客...感谢你这几天一直送我回家。”
姜莱系好安全带，却没意识到一旁的裴清撇嘴后又恢复笑脸。
“而且我也有事情想跟你说。”
她看了一眼裴清，在与她对视一秒后又移开视线，“是关于...我们之前的事。”
握住方向盘的手抓紧。
“好啊，那你看看要吃哪一家。”
将手机递给旁边人，裴清启动油门就开车驶出了地下车库。
傍晚的夕阳刺眼，室外的温度也高得吓人。
“就去吃火锅吧？”
姜莱划着手机屏幕，将一家五星好评的火锅店展示给裴清看，不料后者轻笑一声后又答应着好。
“你笑什么？”
她觉得奇怪，“夏天不就是要吃火锅的嘛！”
姜莱本就是自来熟，在和裴清相处这么些天，之前的隔阂尽管还梗在心里，但她尽量忽视，只把裴清当作朋友。
“没什么，只是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裴清眼睛里有了笑意，她又想到了有趣的往事。
彼时天气炎热，裴清热得吃不下饭，姜莱却兴致勃勃说要去吃火锅，还冒出一句“夏天就是要吃火锅”的名言。
那时的姜莱果真吃了很多，看着开心的她，裴清也不自觉吃得有些撑。
而现在，
“......”
察觉到旁边的姜莱不说话，失落的情绪浮上裴清心尖，她假意咳了咳来掩饰车内的尴尬：
“抱歉，你要是介意的话...”
“不。”
姜莱摇头，打断裴清未说完的话，“虽然说我现在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想之前你们一定很幸福。”
——是我们才对。
反驳的话被咽回肚子，看着后视镜里微笑的姜莱，裴清还是没说出口。
车内余留沉默。
*
一锅火热。
看着有趣的店铺名，裴清隐了隐唇角看向身后的人：“是这里？”
“嗯。”
姜莱拿着手机还在看哪个套餐比较便宜，那边裴清已经找服务员要桌位了。
“欢迎光临~这边几位用餐？”
“2位。”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火锅店的装横分为大厅和包间，裴清要了后者。
现在快要到晚饭点，大厅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桌客人，他们桌子中间的火锅正飘着浓烈的香气。
“网上有他们家的券诶，你要看看嘛？”
两人落座，裴清扫了桌上的点餐码开始按照两人的口味点餐，“不用，我们也吃不了多少...重辣你可以嘛？”
五年前的裴清自然不会问而是直接变态辣，但现在物是人非，她还是要问一句。
“可以变态辣嘛？”
姜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但又急着解释，“重辣也可以的，看你！”
呵呵。
裴清好看的鼻子凑在一起，桌子底下的脚欣喜地踩着。
还好，口味没有变。
等菜差不多上齐，各式各样的菜品摆满了一桌。
“这...”
裴清点菜后就直接交给服务员了，现在看着一大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食物，姜莱咽了咽口水。
“会不会太多了？”
火锅店花费向来高，现在这满满一桌估计得五六百。
桌子中间的麻辣锅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泡，隔着白色的烟雾，姜莱看见裴清正把自己喜欢的毛肚放进汤里。
“给你,你刚刚说什么？”
裴清很顺手地将毛肚放进姜莱碗里，意识到对方的停顿后又打算将肉夹回来：“抱歉，习惯了...”
在那双筷子即将碰回那块毛肚的时候，姜莱却开口阻止了她的动作，“没事，我不介意的。”
“你也吃一点吧？”
看着毛肚被夹进姜莱嘴巴，得逞的裴清才坐回位置开始夹自己喜欢的食物。
“这鱼片很嫩，你可以试试。”
“好！”
姜莱点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刚刚裴清的小动作她不是不知道，她也知道裴清做这些也只是想让自己快一点恢复记忆。
可姜莱装作不知道。
时间稍晚些，生意不错的火锅店也坐满了人。
“嗝~”
姜莱打了个饱嗝，桌上的菜品也吃得不剩多少。
“吃饱了？”
裴清吃到一半就停止进食了，不过她又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替姜莱涮菜夹菜，这一顿吃下来她倒忙得很。
靠在椅子上的姜莱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今天是她吃得最饱的一次，她现在还希望能有一张床给她躺下。
“后天就进组了，明天我恐怕得死命运动，不然肚子得胖一圈！”
裴清笑而不语，又看她休息够了才问她要不要找个地方消食。
“好...”
*
街道两旁的路灯明亮，照得脚下的石子反光。
中央广场的人很多。有跳广场舞的大妈，玩着滑板的少年少女，打球的小孩，也有两两一对的恋人或夫妻漫无目的的散步。
裴清将车停在外围，带着姜莱走在了铺满石子的小路上。
远处热闹的人群嬉戏，裴清有些羡慕，曾几何时姜莱也带着她混在里面奔跑。
“裴清？”
听见有人叫自己，她才停下脚步去看，
原来是已经走远的姜莱，“怎么了？”
她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女人。
路灯下，眼前的女人将卷发束在脑后，红白条纹的无袖上衣露出了她白皙又细小的胳膊，下身是不到膝盖的红色短裤，腰间绑了一条棕色的金属扣皮带，脚下踩着同色系的平底鞋，清爽而抓眼。
裴清走近，肩膀不小心蹭到了姜莱的肩。
“裴清...”
“姜莱你很漂亮。”
突然的夸赞让姜莱说不出话，脑子就像短路一样无法转动，让她只能盯着眼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人看。
路两旁的草丛里像是住着蟋蟀大家庭，今晚的它们从傍晚就开始举办音乐会，而此刻它们的音乐会正到高潮，此起彼伏的叫声在争相斗艳，吵得姜莱心里嗡嗡叫。
可这些全都钻不进裴清耳朵，她的眼里只有姜莱，就像此刻姜莱的瞳孔也倒映着她的模样。
“裴清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姜莱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边发出嘿嘿的笑声一边抬手在眼前扇风，“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说着，她转身就想离开，可她的手腕被身后人拉住，那人的样子再一次落在自己眼睛。
“裴...”
“学姐，你是不是在躲我？”
这是这么久以来，裴清第一次喊姜莱学姐。
“又或者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曾经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