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可以信任你吗
一切都在不言中，李向瑾掩了脸，虚虚看着霍祁山，顷刻间，茶水已经凉了。
他摆摆手，两人都起身出去了。
暮沉时，一片金乌乍现，萧暮看着进来的泥水发愁道：“雨下得挺大，明日恐怕是出不去了。”
李初霁没抬头，道：“这里荒郊僻岭的，去哪里都没意思，你这样说，是已经有了打算吗？”
“想去南歧山看看，北陆山可以看京都，南歧山那边是我的故乡。”他紧蹙着眉，低头听着营帐外的落雨声，似乎很着急，洋洋洒洒下了一个多时辰。
李初霁抬了头，欣然笑道，说：“有伞就不怕，不过明日的雨我觉着不是很大，戴个斗笠就行，像不像江湖侠客，我听着还挺好玩的。”
“如果下大了呢？”萧暮稍稍笑了笑，似笑非笑一般，就这么木木的盯着李初霁，又道：“我觉着就带把伞去，免得雨大了回不来。”
“都听你的。”李初霁软了身体，起身掀帘往外看了看，轻声道：“我去拿些吃的来，雨是小了，倒是蜻蜓飞得低，怕是少不了夜雨。”
“夜雨连绵，明日山路难走。”萧暮淡淡道，掀眸看着李初霁。
李初霁说：“山路难走不还有我么？你累就我背着你走。”
萧暮低头轻笑，不言语。
“喂，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嘛，上次都是我背的你。”李初霁眼神晦暗，突觉不对，眼神逃避看向别处。
俨然萧暮听到了，他怔了怔，旋即欣然笑道：“殿下原来背过我啊，我竟不知，为何欺瞒我。”
李初霁看着萧暮明知故问后的洋洋得意，也气笑了，四目相对，他想不出形容的言语，就拍拍腿信口开河道：“那我肯定不能说啊，又不是做了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倘若哪天我们生了嫌隙，再知道也不迟。”
“哦，殿下是利用我的心软来填补那些嫌隙吗？”萧暮徒然有些不悦，细细打量着李初霁。
阴云遮天，渐渐的看不出明亮，营帐里只点着一盏小烛，风一大，火舌就四处摇曳，衬托得营帐里都诡异。
李初霁骤然冷静了下来，思忖道：“不是，嫌隙是问题，并不是要利用谁的心软来填补，而是在告诉那个人，不要因为一些事而冲动行事，到头来就只剩后悔了。”
“况且，人俗能无过，有失就有得，我不敢胆大妄为说此生不变，但我能做到问心无愧。”
话毕，他又沉思，缄默片刻，就听到萧暮轻轻“嗯”了声，李初霁咂摸着，也斟酌不出其中意思。
微颔首看了看萧暮，才发现萧暮一直凝望着自己。
“殿下，俗能无过是你说的。”萧暮似乎很在意这句话，诡谲阴鸷的眸子里闪烁过意味不明的情绪，李初霁没看到，烛光昏黄，他只能看到萧暮一直看着自己。
李初霁自然是没有领悟到萧暮这句话的意思，只得囫囵的点点头。
“我说的。”他起身，抬头看了看，不满道：“该让京都派些工匠过来，都是英勇的战士们，怎么住这种漏雨漏风的地方。”李初霁不着痕迹地往萧暮那里看了看道：“今夜你睡里面，要不然冻得难眠。”
夜晚也确实如此，寒冷砭骨，萧暮冷得喉咙难受，半夜咳醒了好几次，他身子骨本来就弱，那毒蛊又日夜涌动，身子是养不起来了，人大抵也是不行了。
李初霁被惊得坐了起来，翻身下床，摸了摸茶壶，道：“水凉了，我去给你弄些热的，你别下床，盖严实些。”
说罢，他没等萧暮回答，孤身就出了门，夜里也是有人守夜的，只是离得远，他又只着着单衫，寒风凛冽，直往他袖子里钻。
亦步亦趋，没一会就到了，那些人正打牙祭，看到李初霁行色匆匆，便问了起来。
“殿下可有何事？怎么半夜出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下弟兄们就好了。”
李初霁瞥了瞥，匆匆道：“热水，热水有没有，这里好煮汤吗？也不知找不找得到姜片。”
他自言自语道，已有人从他手里接过茶壶，添了些热水进去，巴特尔侧目跟旁边的人说道：“去拿些姜片来。”
李初霁道了谢，正准备去接过姜片，巴特尔就道：“等下我让人给你送回去，殿下先回去吧，我让兄弟们再给殿下找个碳炉去。”
李初霁又谢。
“殿下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李初霁挠挠头，没再说话，额头上冷汗涔涔，脚步却越发得快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急。
总之，平日里要两刻钟的路程硬生生一刻钟就走完了。
萧暮喝了水，喉咙才渐渐好受，没一会，碳炉烧起来了，营帐内暖洋洋的，萧暮没了睡意，看着李初霁耷拉着眼皮打瞌睡便催他去睡觉。
“睡一会吧殿下，刚刚，多谢了。”萧暮沉眸道，盯着烧得火红的碳，这时碳炉里的碳都差不多烧着了，旁边也放着不少。
萧暮唇面皆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李初霁揉揉惺忪眼睛，强撑道：“无碍，我原本在京都也喜欢夜里出去玩。”
“嗯嗯。”萧暮沉默，大概是天气冷的寒故，这毒蛊越发的活跃了，在五脏六腑里钻在钻去。
李初霁自知这不是自己管的事，也就噤了声。
“殿下，我可以信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