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津：……

　　怎么说，他该夸这个人真是给蛇画了一双好腿吗？

　　原谅见识短浅的人实在是想象不到那个诡异的画面该长什么样，程玉津干脆就闭了眼，忍忍被气得嗡嗡作鸣的脑子，手也在微不可察地抖擞着，而快拧成乱麻的思绪还在心里强行开导着自己：不行，现在可不是犯浑的时候，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想想程玉津差点又要怒了。

　　啊，妈的，他能有个狗屁的办法！

　　程玉津捏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静默几秒后才勉强压住了自己想冲出去把外面那个脑子有坑的傻缺打一顿的冲动——真是有够烦的，不能动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他要避免网上再传出自己深夜暴打金主的可能性？

　　烦，万一到时候真流了那种传闻出去，那他就算有八张嘴也不够他解释的。

　　程玉津深谙这一行的暴利门路，所以自然也清楚那群捕风捉影的人造起谣来到底有多无下限，而眼下，自己即将走出曾经的舒适圈，保险起见，他断然不可能让自己陷入那般被拿捏的境地中，否则也太不利了。

　　再反观这突然加上来的“金主”关系，他不信纪言酌不清楚其中的危险性，又或者，安排走这一步棋，会是纪言酌有自己的打算也说不定呢？

　　好像守得云开见月明，隐约发现有合理解释的程玉津重新睁开眼睛，松口吐气缓了下，现在，他终于能够冷静地去找纪言酌谈谈了。

　　转身出了门，他经直走到纪言酌的身边，同匆匆抬头又地下的纪言酌对望了一眼，安稳坐下后才开门见山：“你刚发的那个金主，是什么意思？”

　　程玉津没等到那人的回答，下视的眼神就先一步瞥见了对方正在跟江萍劈里啪啦回消息的聊天页面，最顶上只有江萍发的一个白色问号框，而下面则是紧跟了好几条长厚不一绿框框。

　　程玉津抿唇，有些失语的同时，他都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纪言酌在跟江萍解释那条微博更新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纪言酌悄声重复了一遍程玉津的问题，垂头回别人消息的同时还能分神敷衍自己对象一句：“什么什么意思。”

　　程玉津：……

　　他哑言，这算什么狗屎态度，不该生气吗，还是得先谢谢纪言酌这个大忙人居然能在百忙之中抽闲应付一下自己才行呢？

　　程玉津此刻居然异常淡定，他蜷了下手指，即便自己被对方敷衍了很不爽，但他还是选择宽宏大量多等了纪言酌两秒。

　　等了不止两秒。

　　然，还是没有任何卵用。

　　注意到纪言酌紧绷的肩线陡然一松，程玉津眸色暗了暗，暗想这人应该是终于跟江萍把话给说清楚了，便果断伸出手去，犹如猛蛟出海，一把就将对方的刚震了一下的手机给夺了过去。

　　“好了别回了。”程玉津淡着一张脸，用最轻飘的语气做着最不容反抗的事，稠墨般的深色眼睛定格在纪言酌身上时，一种无言的威慑油然而生。

　　但纪言酌只是稍顿了下，面上闪过一瞬的震惊，而向前扑的动作丝毫不减：“等等，最后一句！”

　　哪里来的那么多最后一句。

　　程玉津才不会等，在人伸长了胳膊即将够着手机时，他直接用另一只手抵在了他即将贴紧的肩膀，并用力将人推远，直至两个人相隔整整一臂的距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回女朋友的消息呢。”

　　程玉津敛下眼帘，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从鼻腔里叱出一声冷哼后，接着阴阳似得勾了唇角，短评一句：“居然这么积极，倒是我在这里显得多余了。”

　　纪言酌：……

　　这是什么发言，黛玉吗？

　　不管是什么，他可不敢就这样被人戴上“高帽”啊。

　　纪言酌直视程玉津，反摁住了那只抵在自己肩前的手背，语气轻松地笑着否认道：“说什么呢。”接着抓起那只手，哄人般在那掌心里亲了一下，亲时眼神不移，就牢牢跟程玉津的视线勾在一团，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程玉津心悸但是一时看不懂，只是怀疑那掌心吻不仅仅是安抚那般简单——还想抽手，结果纪言酌没让他抽出来。

　　“我没有女朋友。”

　　纪言酌继续轻笑着否认，往上抬了抬那抓着的手的同时，他还悄悄同人拉近距离：“但是我有男朋友。”

　　程玉津咬了下嘴唇，他说不出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承认的话，只觉得身体发僵的同时，复杂到极点的心情被后面越来越清晰的兴奋占据。

　　是一种亲耳听到自己被承认的兴奋。

　　真的，已经等太久了。

　　程玉津跟纪言酌始一开始就是不对付的关系，即便他对人家有心，但长期的压抑早已使他没了最原始的冲动。

　　争吵、诋毁、两看两生厌……他以为自己终将和人默默走成两路，也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和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准备。

　　可直到眼下，当他亲耳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从这个最不可能的人的嘴里说出时，他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无论再怎么报复纪言酌都得不到满足的心，在这一刻居然被亲密地填满了。

　　……真可笑啊，程玉津自嘲。

　　曾经的他自诩已经看懂了很多人很多事，结果经此一事，才突然发现，他连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腕上忽然一湿。

　　程玉津回神，瞳孔聚焦后的那一秒，他立马就看清了纪言酌刚舔完自己手腕收舌的动作。

　　纪言酌也在这时抬眼望向程玉津，眸光闪烁的狡诈样子，活像一只偷吃成功的坏猫：“这是我男朋友的手腕，你看我做什么？”

　　程玉津滚了滚喉结，轻蹙着眉毛，犹犹豫豫只能发出一声“你”的低音，然后就没然后了。

　　你什么呢？

　　纪言酌在这一刻“火眼金睛”的天赋被拉满，直接接了他的话，笑问道：“难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吗?”

　　程玉津的呼吸明显停了一下。

　　他被纪言酌这一个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再想回防时，进攻者已经带着他最炽热的吻袭了过来。

　　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至于纪言酌是什么时候将手机摸了去，自己又在亲吻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迎合姿态，程玉津已经没有具体印象了，只是当这人大胆地将手伸进他衣服里的时候，他才陡然惊醒。

　　脊背一凉，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程玉津立马就抓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臂。

　　双双视线暧昧地焦灼在一起，亲吻暂停，原本还觉得有些冷的客厅，此刻竟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程玉津小心地喘着气，胸前欺起起伏伏，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热了，只想赶紧先将心跳平稳下来，就听纪言酌声音略哑地来了一句：“可以吗？”

　　问完，他还得寸进尺地朝人压近，好让对方体会自己某处已经醒过来的地方。

　　程玉津：？？？

　　可以什么可以？

　　他被人贴得不能动，却也知道这时候应该先大声拒绝对方然后将人推开，但是另一边，他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抗拒导致自己行为可疑。

　　万一是他曲解了他的意思呢？程玉津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既然左右都是错，那不如干脆直接走。

　　“你还是先把你惹出来的麻烦解决一下吧。”程玉津后挪一步，一把推开纪言酌后果断起身：“我去洗澡。”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纪言酌一直跟自己待在这间小公寓里，好像这才是他的家一样，而且还粘人的很。

　　程玉津原来还没觉得这有什么，只当自己是和发展对象同居了，但是直到刚才洗完发现自己没带换的衣服后，才深刻反思了一下这个“同居”问题。

　　不止是同居，还有自己的贞洁问题。

　　程玉津过惯了从前的安稳日子，直到后面遭遇一些半强迫半自愿的事情，现在和纪言酌亲亲倒也能适应了，如果还要再跟人有进一步发展的话……程玉津的脑子里一下就闪过了纪言酌方才抵在自己腿侧的那个触感。

　　啊，这要他怎么做到光着身子出去找衣服穿啊。

　　程玉津脸皮薄，想想又开始脸烫了，一边在抱怨这人从前不是一直嫌弃他家又小又破的吗，另一边又在给自己洗脑打气。

　　不就是光着上半身出去吗，看见就看见呗，两个男人之间还能有什么，而且他之前又不是没在对方面前光过，再说了，保不齐纪言酌现在已经换到了另一边背对着自己方向的沙发坐着了呢？

　　实在有万一，大不了出去了他就赶紧回卧室然后把门锁上呗。

　　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程玉津终于打定主意，紧紧捂住围在胯间的浴巾，肯定这块布不会轻易掉落后才郑重地握上了门把手。

　　结果刚开门，还没来得及提速的他就破防了。

　　不是，有病吧……谁家好人会在里面有人洗澡的时候举手机在外面直播的啊？？？

　　纪言酌原本还在跟直播间粉丝热情积极地介绍：“这里面是我现在住的地方的厕所……”

　　接着下一秒，他就看见自己手机里的那扇门竟然自己开了，脑子卡了一下，叫嚣着“完蛋”的同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近乎裸体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直播画面里。

　　纪言酌：……来不及了

　　他先是抖机灵地将手机赶紧背负身后，然后牵强地干笑了两声，还想撒个慌给自己辩解几句，结果就见人突然朝自己大步冲了过来，脸上原本的错愕也变成了晦暗不明的生气表情。

　　完了，这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纪言酌转身就要跑，由于他是背负着手，所以追在后面的程玉津一下就看见了那手机上正在疯狂滚动的直播发言。

　　至此，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程玉津咬牙切齿：“狗东西的……”

　　“你居然真的是在直播！”